在妳看不見的光裡，我一直都在 - 妳能看看我現在很好嗎？

那天的陽光很淡，像是知道她們即將談論一些不容易的事，不忍心太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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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的地點是一家老茶館。

外頭有一排矮木椅，裡面放著老式竹簾，空氣裡飄著焙茶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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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穿著淺灰色的襯衫，手上戴著她那枚有點字的求婚戒。

她坐得筆直，手卻藏在膝蓋下方微微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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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坐在她右側，沒有開口，只是輕輕握住她的大拇指，用指尖蹭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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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是一個人，妳現在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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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打開時，她聽見媽媽走進來的腳步聲。

有點急促、有點碎，像是壓著某種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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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坐下時，她沒有立刻說話，而是先緊張地打量了湛霖幾眼，試圖從她臉上看出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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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看起來，比以前瘦一點。」

媽媽語氣平淡，卻帶著輕微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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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還好嗎？工作、生活……」

她努力讓話題看起來像例行的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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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深吸一口氣，然後輕聲說：

「媽媽，謝謝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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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寫了信給妳，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面說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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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輕把桌上的茶杯轉了一下，像在轉出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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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不是不想讓妳知道我失明的事。只是那時候的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走得出去，也不知道……這樣的我，會不會讓妳太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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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沒有說話，只是瞪大眼、緊緊盯著她，直到嘴唇顫了一下：

「妳怎麼撐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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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間，湛霖的眼睛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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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咬著唇，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

「家瑜撐著我。她沒有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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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頭微笑，摸索著牽起家瑜的手：

「她會唸風景給我聽，帶我去旅行，在我的戒指上刻點字……媽媽，我雖然失去了視力，但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清楚地……看見過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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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話一出口，媽媽的手一抖，終於忍不住掩著嘴低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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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怎麼……怎麼什麼都不說……我一直以為，妳只是太累了、太忙了，才沒聯絡我……我做媽媽的，居然不知道妳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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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知道了啊。」湛霖打斷她，聲音不再發抖，而是溫柔卻堅定：

「我沒有隱瞞妳，我只是想讓妳看到，我現在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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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鬆開家瑜的手，摸索著伸出雙手，輕輕覆上媽媽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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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如果可以，我想牽妳的手，跟妳說：妳的女兒，現在正一步一步走在幸福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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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希望妳，不要為過去擔心，而是……放心我現在真的過得很好，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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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終於忍不住了，哽咽著抱住她，一邊輕聲說著：

「我的寶貝……對不起……也謝謝妳讓我知道妳現在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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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就這樣抱在一起，一邊落淚、一邊重逢，一邊將失去的時間，一點一滴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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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看著，眼眶泛紅，但什麼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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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坐在那裡，靜靜地，穩穩地，像一座山一樣，等著湛霖轉過頭，然後牽起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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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湛霖終於，讓家與光，都重新回到她的身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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