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維度-Revalter - 滴答，滴答

黃梅時節的雨下地頻繁，空氣中也充滿了潮氣，持傘的行人來來往往穿梭在街道上，學生大多都離開校園了。

昏暗的教室裡，只剩下一個少女靠在窗邊，一個人安靜的聽雨。

雨打在屋簷和窗框上，噴濺出不規則的花；落在地面的水坑上，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最後歸於平靜。

究竟何時養成了雨天聽雨的習慣，她自己也不明白。

孤僻就像是她的代名詞，存在於各色同學的談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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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吧？少女低下頭，任由白色的長髮滑落頸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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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的腦海中，只記得自己的名字叫做璐，除此之外，那裡一無所有

比如對於那些人際互動，她完全不記得該如何進行。

當然話還是會說的。只可惜對於流行話題完全不了解，班上同學的臉也沒能記住幾個。

再比如，她是誰？她該是誰？

沒有父母，沒有朋友，也沒有任何關於高中以前的記憶，就像是突然之間出現在這個世界，但創作他的人沒給她安排設定。

她像隻剛出生的鶴，只知循著本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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璐望著車水馬龍的街口，看霓虹燈在潮濕的地面上散射成一幅混亂的景象，不由覺得有些晃眼。

一轉，鄰近傍晚，雨終於轉小，她拿起掛在一旁的書包，快步離開了昏暗的校園。

綠燈亮起，越過一橫一橫的斑馬線，璐彎進熟悉的巷口，經過了一棟廢棄已久卻不曾有建商拆除的房子，早已不會再有人光顧的咖啡廳依舊敞開著大門，二樓住家的窗台上上面還掛了一支小小的晴天娃娃，早已變得發霉。

再左轉，鑽進更深的巷子，一棟瘦得毫無存在感的公寓藏在陰影下，佈滿鏽的鐵門後才是她的「家」，佈滿黴菌的牆，空間裡充滿了濕氣，衣角彷彿要滴下水。

推開家裡的門，一股泥土的味道撲面而來。

木地板積了水，窗簾和沙發徹底濕透——今天出門窗戶忘記關了，她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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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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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有人喊了她的名字，很輕很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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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覺？

璐抬起頭四處張望，卻沒看見任何人，只聽見手腕上的玉飾因為轉身的動作發出細微刮過空氣的摩擦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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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太累了，沉重的眼皮、痠痛的肩頸，無不彰示著一天的疲憊。

雖然她並不記得一天下來的校園生活她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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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渾噩噩幾乎是她今天的代名詞，璐撐著額頭無奈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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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無聊，璐又出了家門，上了頂樓吹風。

被敲彎的欄杆，落了磚的階梯，和這棟公寓的任何一處一樣的破舊，璐並沒有來過這裡，卻莫名地感受到一股若有似無的熟悉感。

可能是風，可能是雨，也可能是部分殘破部分繁榮的城市，她說不清。

也許她曾經在這些交錯的街道上奔跑過，也許她曾經在這棟破舊的公寓的房頂上俯瞰過這個五彩繽紛的城市。

也許吧，她不知道，她什麼都不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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璐坐在欄杆上看著自己手腕上掛著的手繩有些出神。

幾條紅色搓成一根，上面掛了一塊方形的石頭，刻著一隻辨認不出物種的魚，不知是做什用。

這也是在她有意識開始便跟著她的一樣東西。

她試過解開，不過失敗了，好在那塊玉也沒什麼重量，他也就沒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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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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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剛才的聲音，比剛才又更近了些，就在護欄邊，那聲音笑著，像是彎腰湊在她耳邊輕輕地喊，似乎是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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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是誰？」可能是心理因素，樓頂的風更大了，璐肩膀一抖倚著上半身的重心沿著欄杆離了原處兩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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璐，再過來一點。那聲音沒有回應，而是指示她。

就像是咒語一樣，璐幾乎是下意識照做，撐著欄杆把耳朵又給湊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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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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璐忽地認識到不對，手死死的扣在欄杆上，身體隨著慣性狠狠地撞在鐵桿上，腕部差點失了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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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

她聽見那聲音不滿的一句，接著一聲幽幽地吐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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鬆手。那聲音命令到，森冷的直竄璐的大腦。

不行，這樣摔下去一定會粉身碎骨的。璐掙扎著回頭去看，卻仍然什麼人影也沒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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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到底是誰？她不明白，她還沒能知道對方是誰就要死了，甚至不知道這該算是自殺還是靈異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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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顫抖著，璐能感覺到自己快要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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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未來注定要發生一次毀滅性的災難，或者說沒有人能活下來的意外，你會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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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跑馬燈吧，璐不確定，她看著腦海裡浮現出的影子。

她說不出那時是個什麼樣的場景，一位她記不清臉的身影站在她的面前，抓著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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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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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見自己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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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刺痛拉回了璐的思緒。

手繩斷了，就在剛才，腕部的皮膚留下了一道血痕。

衝動快了理智一步，她伸出手去抓那個墜落下去的小小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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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輪迴、時間旅行，一切一切只要和時間扯上關係，總帶著浪漫的面具，給血腥的現實裹上一層細致的蕾絲。

無數個平行世界，無數次重複的經歷，蝴蝶效應，時間的崩塌，還有每個人身上獨立的時間——— 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6IoUEbvLJ

完了，她想，閉上眼的前一刻視野裡只剩下佈滿星星的夜空，風呼嘯過耳邊。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EQ3Y0sL6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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璐。那聲音又響起，真切的傳進璐的耳朵：『第一百二十七次試驗——璐，別重蹈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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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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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死。我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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璐是在一個樹林裡醒來的，四周靜悄悄，唯幾縷破碎的陽光從葉縫間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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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上沒有任何的傷口，那個斷繩的玉飾正安穩的躺在她的手中，沒有留下一絲瑕疵。

璐撐著草地搖搖晃晃的起身，試圖利用周圍的景色辨認自己所在的地方。

綠色，綠色，綠色——沒有，什麼都沒有，只有森林。

「…這是哪？」沒有人回應她，放眼望去，除了樹還是樹，四周景色雷同的像迷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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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風吹過，還沒反應過來的璐只感覺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正在向她靠近，一個極大的力量將她拽離原地，璐被一個男人箝制在手中，只聽那男的朝著某個地方大喊：「不准動！」而後是另一個氣息急速地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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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來一步我就殺了她！」男人的聲音有點顫抖，一個微涼的物件抵在璐的頸側，她猜是把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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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傢伙心跳很快，肌肉緊繃著，身體極度的亢奮。她想，他聽起來很焦躁，可能隨時會殺了我。璐想著，一邊試圖將刀刃推離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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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妙，這傢伙力氣太大了，無法掙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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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璐思考著如何掙脫男人的控制時，對面的樹下走出來了一個女人，手上拿了一把手槍指向他們，想必就是另一個氣息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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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妳手中的人。」她聽見那女人不疾不徐地開口，用下巴點了點自己的方向，男人持刀的手頓了頓，似乎是在猶豫下一步該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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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你三秒鐘的時間，放下她，然後離開這裡。」女人再重複了一次要求，加上了時間的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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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男人似乎低聲罵了什麼，手上的刀依舊不肯放棄的抵在璐的頸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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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箱撕扯著空氣，吐出一句殘破的拒絕：「不、不可能！我絕對不可能投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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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女人沒理他說的話，手指靠上扳機，指著男人的額頭。男人的手似乎在顫抖，但依舊不願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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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璐感覺到男人手臂肌肉突然繃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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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要被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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璐的腦中只剩下這個想法，她偏過頭，用盡全力抬起手將手臂卡在了刀刃與脖子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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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的血順著傷口與刀刃滑了出來，滴滴答答染紅了一大片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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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冰從男人額頭上的槍口擴散開來，將其變成了一座冰雕，然後女人將手指指向他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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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驟然炸開，碎成一片片，掉在了地上，男人的身體也跟著變成了一片片，像夕陽照在湖面的光一樣零碎，血紅的，璐重心不穩的跪在地上，呼吸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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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死了，就這麼殺死了？璐愣著忘了止血，直至手臂掛滿血紅引起女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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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什麼呆？手過來，我給妳治治。」也沒她同意，女人就拉過手，不知從何處翻出一堆應急藥品自顧自的給她包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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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嘶…」還沒來得及出口的道謝被繃帶拉緊一瞬間的疼痛給硬生生的堵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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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緊了？」女人抬頭看她。璐疼得面部扭曲，只能胡亂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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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口被仔細的用繃帶包好，那人還貼心的在傷口附近敷上了一些冰塊給她止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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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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璐只是愣愣的點頭，還在震驚中說不出話來。

「喂？不會是傻了吧？」女人湊過來，手指抬起她的下巴，那人的臉在她眼前放大，靠的好近好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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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好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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璐訝然於自己的想法，搖搖頭向後撤開距離：「沒、沒事的！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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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女人沒有多問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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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的名字是璐，玉字旁，道路的路，謝謝妳剛才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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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不客氣，我叫寂冬。」女人打量了她幾眼：「寂靜的寂，冬天的冬——可以的話，還是建議妳把頭髮染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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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看起來真的太像異能者了。」女人搖搖頭，似乎在說這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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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能者，換言之超能力者，是一群外表與常人幾乎無異，但擁有特殊能力的人，從元素操縱到精神控制，能力各式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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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少年白也是有啦，但是髮色不一樣的話很容易被誤會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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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妳呢？」璐綠色的眼眸看過來。寂冬的髮色是一個極為接近白色的藍，被扎成了一對雙馬尾，長及大腿，與她自己所建議的相反，女人招搖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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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我會注意的。」她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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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4，璐不由得想起那只出現在書本一角的年份

沒有留下任何文字或影像紀錄的年代，在璐那個時代稱之為「消失的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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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傳，那時的異能者還不能走上街，普通人類才是最高貴的物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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