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光之下 - 第十二章：無法轉身的目光

天光濛濛。

聖殿的鐘聲尚未響起，整座神域被濃重的霧氣籠罩，彷彿一切都沉睡在尚未甦醒的夢中。

Riftan Calypse站在外殿階前，望著覆著薄霧的神像群。

他昨夜並未離開。

他原本該走。他對她說，那是一眼告別。

可他的腳步未能跨出那道門。

他想，再看一眼。

真的最後一次。

他知道她的作息，也知道這時她會到後庭祈禱，避開大殿的喧嘩。她一直如此，安靜、規律、彷彿活在自己的小小世界裡。

他悄聲走入側門，繞過石柱長廊，穿過三重拱頂，終於看見那片熟悉的後庭。

她果然在那裡。

但她不是一人。

Maximilian正跪在石階前，身形蜷縮，一道高瘦冷峻的身影俯視著她。

她的父親——克洛伊公爵。

「寫信？還想讓那個男人回頭？」公爵冷笑，「妳以為妳還值錢？」

「我、我不是……我只是——」

「妳從來沒想清楚自己是靠誰走進那場婚姻的。」他咬牙切齒，「那婚約，是我給妳的機會。我告訴他——那是妳自己的願望！」

Maximilian怔住，眼中逐漸擴大的震驚被一記掌摑打碎。

「他要的是一個願意嫁給他的女子，而不是一個像你這樣哭哭啼啼、連話都說不清的廢物。」

啪！

她的臉被打得偏向一側，嘴角滲出血絲。

「他從戰場回來，聽到我說妳不想再和他繼續過活——就信了。他居然還自己去聖殿遞了離婚印信，像條狗一樣。」

「不……」Maximilian顫聲低喃。

「我為什麼這麼做？還不是因為更高貴的家族想聯姻？妳這種無用的東西，只要乖乖照我說的做，說不定還能多爭個什麼地位！」

她想撐起身體，卻被一腳踹翻。

「爬起來！」

他抬手，一記重擊落在她肩上，她悶哼，身子顫如秋葉。

就在他準備再揮下一擊時，一道風聲劃破沉寂。

Riftan衝進後庭，手中劍鞘重重擋下那根鞭杖，眼神冰冷如雪。

「夠了。」

「你——你怎麼還沒走？」公爵怒目圓睜。

「你騙了我。」Riftan一步步逼近，語氣壓抑至極，「你說那是她的選擇，是她要嫁給我。」

「那又如何？你娶到了不是嗎？我幫你省了多少麻煩，讓你一夜之間有了貴族之女為妻！」

「我以為她不要我了。我以為她逃了。」他的聲音顫抖。

他轉頭望向地上的Maximilian，她已無力支撐，只是盯著他，唇微動。

「我、我沒說……那種話……我從來沒說……」

Riftan走過去，跪下，雙手顫抖地托起她的臉。

「我知道了。現在我知道了。」

她淚水終於落下。

「我……我只是太怕了……我不想被……被送去哪裡……也不想你……恨我……」

他將披風蓋在她身上，起身轉向公爵。

「從今日起，羅斯基亞公爵，不許再踏進聖殿一步。」他對一旁聽得目瞪口呆的祭司冷聲命令，「若他敢靠近，我會讓他明白什麼叫褫奪榮銜。」

公爵臉色鐵青，卻被數名侍衛強行請離。

後庭重歸寂靜。

Riftan將Maximilian攬入懷中，輕聲道：「我走不了。」

她沒有回答，只是輕輕抓緊了他胸前的衣襟。

晨光照落在兩人身上，塵埃在空氣中靜靜飄浮。

那不是告別。

而是重來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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