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光之下 - 第二十章：不說出口的靠近

神殿內的日子如常流轉，鐘聲規律，祈禱準時，經卷在晨曦中緩緩翻開，又在暮色裡靜靜闔上。

Maximilian的生活仿若回歸平靜。

只是，這份平靜裡，多了某種她說不清的張力。

她與Kuahel之間，不再只是交錯與沉默。他們會在長廊相遇，會在堂後擦肩，會在抄經時短暫交換幾句話。

他依然冷靜，依然克制。

但她知道，每當他在，她的腳步就會安穩些；他的注視，會讓她背脊挺直，彷彿自己不再是那個隨時要被世界推倒的影子。

——

某日下午，雨忽然落下。

Maximilian正於花圃內摘取聖草，雨絲斜斜落入眼中，她來不及躲避，被困在內庭中。

抬眸時，Kuahel便站在花圃外的石廊下。

他未出聲，只踏出步伐朝她走來。

她驚訝地站起，尚未言語，他已走近，脫下斗篷披在她肩頭。

「地滑，小心走。」

她點點頭，咬唇。

兩人自石廊一路走回神殿內堂。

那是一段很短的距離，卻讓她的心跳得如同鼓聲。

他與她之間並無言語，但她清晰感受到，他的步伐特意放慢，讓她能不慌不忙地與他齊肩。

當他們走進廊下，雨聲隔絕於石牆之外，他忽地問道：

「最近還會作夢嗎？」

她微怔，然後輕輕搖頭。

「不常了……有你在的日子……比較安靜。」

他的呼吸略有停頓，未再追問。

但她能感覺，他的手指微微蜷了一下，好像壓抑著什麼。

她抬頭，看他側臉，終於鼓起勇氣問道：

「你……真的從沒……覺得我……是麻煩？」

他停下腳步，望向她。

「從未。」

她盯著他的眼，彷彿要確認其中是否有一絲猶疑。

但他眼神坦然如初。

她鬆了一口氣，又低下頭。

「謝、謝謝你……我……我不是個好、好相處的人……」

「我不是來與妳相處的。」

他忽然說道。

她一怔，抬頭，有些錯愕地看他。

「我來，是為了讓妳知道，妳可以不再害怕。」

她的眼眶在那一瞬泛紅。

她不再說話，只點點頭。

他也未多言，只向前一步，輕輕將她被風吹濕的髮貼回耳後。

那手指觸碰她時，冰涼又克制。

他迅速收回手，往前走。

「回房吧。」

她低聲「嗯」了一句，跟在他身後。

——

那晚，她坐在床邊，對著那件他遞來的斗篷發呆。

她記得他的動作，那溫度，那從未越線卻無比明確的靠近。

那是一種不說出口的溫柔，一種讓她想更靠近，卻也害怕打破的界線。

她抱著斗篷入眠。

夢裡，她走在他身後，伸出手，想牽住什麼。

而他回頭，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只把手輕輕向後，慢慢張開。

她醒來時，枕邊濕了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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