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光之下 - 第十五章：神殿之下

神殿的春天遲遲未來。

雖然暦上早已過了冰解之時，但空氣依舊濕寒，霧氣每晨纏繞於柱廊與石像之間，讓整座神域如沉睡未醒的古老夢境。

Maximilian坐在經卷堂的一隅，今日的禱詞紙頁一再重抄。她的指節泛白，筆鋒顫抖，每個字彷彿都要從靈魂中刻出來。

侍女們見她氣色未復，欲言又止，終究未敢上前。

她從未說出那日發生了什麼，也未告訴任何人，那之後Riftan離開了。

這次，他真的走了。

她以為自己會如釋重負，卻發現，胸口空了一塊。

不是因為他不在。

而是她終於知道，那段婚姻從未由她開始。

——

「妳來神殿，是想懺悔嗎？」一位女高祭司在課後問她。

Maximilian沒有立刻回答，只低下頭，小聲說：「不、不是……我只是想……靜一靜……」

高祭司望著她許久，終於歎息一聲，轉身離去。

她不知道是否真能在此找到安寧。

她只是覺得，這裡比任何地方都還安靜。

——

第三日，神殿的外門開啟得異常緩慢。

副祭司們接到通報時，臉色各異。

「奧西里聖殿騎士團長，Kuahel Lewin，奉職責回返聖域。」

消息傳入堂中時，Maximilian正坐在窗側。

她的筆頓住，像是聽見了什麼熟悉而遙遠的聲音。

她沒有問，也沒有動。

只是那日整晚，她未能入眠。

——

他回來了。

但她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他。

她曾誤會他太多，躲他太久，如今已無言可說。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資格被他記得。

——

Kuahel Lewin在第三日黎明抵達聖殿，未帶侍從，只身一人走入石階長廊。

他的步伐依舊穩健，身上依舊覆著黑披與白十字，像從風雪中雕刻而來的影子。

但有些東西改變了。

他走得更慢。

眼神更沉。

他未尋她。

未問她。

只是站在經堂上方，靜靜望著那個總坐在角落的身影。

她仍然一如往昔，背影纖細，動作細緻，像是將整個世界關進字與墨之間。

他站了很久。

直到身旁的女侍輕聲問：「團長……您要傳喚她嗎？」

他搖頭。

「不必。」

他沒有靠近。

他只是——回來了。

而她……仍在。

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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