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光之下 - 第十一章：錯位的守候

北風如約而來，帶走了聖殿最後一絲初春的溫意。

Kuahel Lewin離開的當日，無人餞行，亦無聲張。他像往常每次出任務那樣，沉默、迅捷、毫無留痕地離開。

甚至連Maximilian也不知道他確切離開的時刻。

只是某日早課結束，當她從走廊轉入經堂，看到那張空椅與那未被更動的披風掛鉤，忽然就明白了——他不在了。

不知為何，她的心靜了一瞬，接著湧上一種莫名的空白。

這是她想要的結果，不是嗎？

不必再躲，不必再慌，不必再在某個轉角前提前屏住呼吸。

她可以安心地走完每條走廊，每一段階梯。

但心裡像是少了一樣東西。

也許是他投來的沉默目光，也許是她逃離那目光的節奏。

那種微妙的對峙，如今終於結束。

——

第三天午後，天氣轉陰，聖殿外傳來馬蹄聲。

她未曾留意，直到一名侍從輕聲通知她：「王都使團今日進殿調閱過往誓約文書。」

她心中一震。

文書？誓約？

她手中筆鋒一頓，心跳忽然紊亂。

她試圖讓自己鎮定，卻在午後課後，於長廊轉角與他撞個正著。

——Riftan Calypse。

他站在階梯底端，盔甲未解，長劍仍繫在腰側。與上次不同的是，他的眼中多了一層難以言喻的冷意。

她像石頭一樣僵立在原地。

「Maximilian。」他開口，語氣不輕不重。

她張口欲語，卻只有一聲輕微的吸氣。

「我來，不是為了帶妳走。」他繼續道，語調甚至算得上平和。

「那、那你……」她小聲開口。

「只是為了讓妳知道，我沒有違約。」他低頭看她，「離婚文書，是在妳進聖殿後由妳父親親手遞交。他說，這是妳的選擇。」

她瞪大眼，呼吸頓住。

她從不知道這件事。

「我等了妳一年。直到那封信。」

她渾身發冷，卻無話可回。

他只是微微一笑，像是終於放下。

「但我不是來責怪妳。」他說，「只是……來看妳一眼。」

說完，他轉身離開。

她站在原地許久，腦中仍在反覆回想他剛剛的話。

——離婚文書，是她父親遞交的。

——那封信，是他最後一次試圖挽回她。

但她腦中浮現的，卻不是Riftan的臉。

而是某個夜晚，Kuahel那句壓抑到極致的話——

「他不再是妳的丈夫。」

她記得他說這句話時，語氣極輕，像是怕驚擾了她心中什麼重要的線。

那時她不懂，為何他要用這麼冷靜的方式告訴她一件如此殘忍的事。

現在她懂了。

他不是冷漠，只是不願她為過去多留一秒遲疑。

那天夜裡，她枕著冰涼的書頁入眠。

夢裡，兩道背影逐漸遠離。

一個是從未真正理解她的丈夫。

另一個，從未靠近，卻似乎一直站在她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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