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綠簿 - 第五章___05

月老祠──小辦公室內。

早上九點半，辦公室內瀰漫著濃濃的懶散氣息。佩岑坐在椅子上，半個人攤在桌上，右眼隱形眼鏡開始乾到發癢，左眼的世界則微微模糊。

她伸手撐著頭，小聲嘀咕：「……為什麼我的眼鏡會消失在我自己的生活空間裡啊？難道是我家貓帶去做神器了嗎……」

竹寧今天難得心情不錯，已經換上淺灰色針織上衣配長褲，頭髮綁成低馬尾，坐姿端正、精神良好。

「至少妳還知道自己丟的是眼鏡。上次妳以為妳掉的是時間。」

「那是因為妳讓我過了一天像修仙訓練營的工作流程。」佩岑靠著桌子滑手機，「我現在左眼是模糊，右眼是乾癟，合起來剛好是人生真相：看不清也看太清。」

正在這時──

辦公室門鈴「叮咚」一響，門被輕輕推開。

一位男大學生模樣的年輕男子踏進來，穿著簡單的襯衫與牛仔褲，臉上帶著一種過度明亮的笑容，看起來不只是「開心」，而是「被戀愛神打到過頭的那種迷醉」。

「不好意思，我、我來……想問一下最近的感情運……」他眼睛迅速掃過辦公室，最後──

他的目光落在蘇佩岑身上。

停住了。

停得非常、非常、非常明顯。

竹寧從桌上默默抬頭。

佩岑還在戳手機，一抬眼對上那男生熱烈的目光，瞬間愣了一下。

「……欸？你在看誰？」

男生像是被愛神射中一樣，走上前一步：「妳是……蘇小姐嗎？」

佩岑：「……是。」

「妳的聲音、氣質、還有……今天的眼睛，超迷人……」

佩岑：「？」

她下意識地摸了下右眼：「……喔，我今天戴隱眼，因為眼鏡找不到。」

男生興奮點頭：「真的不一樣欸！一進來我就覺得……啊，是命運安排我來找妳的！」

佩岑臉上迅速出現【錯棚感】表情。

她微微後退一步，小聲朝竹寧喊：「欸，他是不是中毒中錯棚了啊？原本應該愛上妳吧怎麼走錯棚？」

竹寧此時嘴角罕見地上揚，聲音冷得像冰山裡加了薄荷葉。

「喔～原來妳終於也體會到那種『被表白到有點煩』的感覺了？」

佩岑：「不一樣不一樣，這是邪靈誤觸我的流量，我完全沒開啟接收！」

男生還是繼續靠近，一臉真摯：「我昨天突然夢到妳，我們在月光下牽手散步，然後妳說...」

佩岑直接舉手：「停。等等，我要確認一下你現在的體溫。」

她從抽屜抽出電子體溫計，像護士一樣遞上去：「先夾一下。我怕你現在不是戀愛，是低燒造成的幻覺。」

男生接過體溫計時還一臉幸福：「妳連關心人都這麼溫柔……」

竹寧：「……這是哪個誤判自己戀愛對象的怨靈派來的？」

佩岑壓低聲音：「他是被附靈派來『亂綁人線』的，連對象都標錯，糗死。」

體溫計「嗶」一聲。

竹寧走上前，語氣柔中帶刺：「不好意思，先生，我們這裡是天庭單位，不是速配婚友社。你目前看起來有符咒反應干擾症狀，我建議你今天回去泡個鹽水澡、睡前唸三次《金光神咒》，然後把手機上『靈緣簽』這個App刪掉，謝謝。」

男生一愣，然後露出失落表情。

佩岑：「沒事啦，你只是被戀愛惡靈踢到中樞神經，不是你真的喜歡我。」

男生：「可我真的……」

竹寧：「出門右轉，隔壁是『清靈茶道所』，裡面有幫人退戀愛咒的老和尚，很溫柔，還會泡茶給你喝。」

男生終於默默轉身走了出去，背影像被初戀拒絕的文青詩人。

門一關。

竹寧：「妳今天很搶手欸，蘇主任。感情運暴漲喔？」

佩岑一臉生無可戀：「我求妳，這種感情運可以退貨嗎？這是觸靈亂碼。」

竹寧抱臂靠牆，嘴角帶笑：「所以妳終於知道，我平常被告白多煩了吧？」

佩岑：「不一樣不一樣，妳是有可能被喜歡，我是臉不小心觸發誤導AI路徑。」

她癱回椅子，嘆氣：「好啦，記錄一筆：今天靈疫錯棚。病毒開始亂跑。」

她拿出紅紙簿，慢慢寫下一行字：

📌【感染擴散筆記03】4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IPe5uPzFU
─目標錯亂：原定戀愛引導錯指對象4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MFLyVbHnw
─結論：惡靈演算法bug，感情神經線亂綁

下一頁的備忘錄上，她默默寫上：「戴回眼鏡，保命。」

隔天。

「……眼鏡還是找不到欸。」

蘇佩岑瞇著眼對著桌上成堆文件，一邊用無奈到近乎禪定的語氣說道。

「妳有找冰箱裡嗎？」竹寧翻著早報，語氣認真。

「我昨晚有，但我不確定那是我人生的巔峰還是低谷。」佩岑伸手揉了揉太陽穴，「我現在懷疑是不是有什麼靈體偷我眼鏡去作陣法。」

「可能是。」竹寧輕聲補一句，「畢竟妳昨天用那雙無辜的乾眼去收服了一位失戀大學生，他現在還在門口折紙鶴。」

「他那叫失戀嗎？他根本沒談戀愛！」佩岑一臉厭世，「是惡靈用我這張臉綁錯人線。」

但更崩潰的，還在後頭。

中午，她去便利商店買豆漿。

剛拿完，店員就用一種奇妙的眼神看著她。

「小姐……那個……妳常來這間店嗎？」

佩岑：「……你剛剛幫我結帳了啊。」

「喔喔對，不好意思……妳、妳有在用通訊軟體嗎？我可以加妳……」店員的臉從紅轉粉，語氣顫抖。

佩岑整個人停頓三秒，像是腦中跑出一條紅色警報條：「【⚠ 主線錯誤重疊，戀愛瘟疫已外擴】」

她轉身走出店門，豆漿還沒開封，一路默默走回祠堂。

進門，門鈴響。

竹寧一臉無辜地回頭：「欸妳回來啦，怎麼...」

「我只去買個豆漿，結果被告白了。」佩岑把飲料放在桌上，語氣淡如霧氣。

竹寧一愣，然後微笑起來。

「喔喔喔～所以今天也是人氣爆棚日喔？蘇主任最近這樣下去會破紀錄欸。」

佩岑指著自己臉：「妳確定是我臉的問題？還是我眼鏡不見所以神力流洩？」

竹寧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語氣真摯：「說真的……妳戴隱眼還真的比平常……可愛一點。」

佩岑：「我現在只接受『失能中』的稱讚，不要給我建立誤解好嗎。」

4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vj7PBlYnM

又隔一天。

早上。

門打開。

一位打扮新潮、頭髮染灰的年輕女生進來，手上還提著一盒甜點，一進門眼神就像被施了戀愛特效。

「哇──妳們兩位都好漂亮喔……」

佩岑跟竹寧同時抬頭。

「我……我有一個請求……」女生臉紅得像剛跑完操場。

「請說。」竹寧一派鎮定。

女生捧著甜點，一臉決然：「妳們只要有一位願意當我女朋友，我就死而無憾了！」

佩岑：「……蛤？」

竹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直接彎腰，笑到整個人靠在椅子背上，眼神裡滿是報復成功的光芒。

「怎麼樣？蘇主任，這次換妳遇到忠實粉絲了欸。妳這張臉現在真的不能隨便對人笑喔，會有人在妳腳邊跪下求婚。」

佩岑滿臉荒謬：「不對吧？為什麼是我被點名……妳是說我現在散發著邪魅不明戀愛靈力？」

女生還在旁邊補刀：「我真的很想每天都見到妳……不行，我心臟真的快不行了……」

佩岑努力微笑：「欸...妳先吃甜點，我這邊有個副本要妳簽一下，是那個……降靈退魅的。」

竹寧：「妳現在是用表格驅魔嗎？」

佩岑：「這叫行政處理驅邪法，我現在也只能靠紙本保命了。」

她忍不住側眼看向竹寧：「妳今天很快樂欸。」

竹寧優雅地翹腳：「人生嘛，總要有點平衡感。妳不是說我總被告白煩到厭世嗎？現在換妳體驗一下。」

佩岑：「我要罰風哥禁夢一個禮拜。一定是他睡覺偷笑幫我加了buff。」

竹寧看著辦公桌上貼著的紅色紙條，輕聲念出來：

【戀愛靈疫狀況報告】4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GpClfV3HF
→ 眼神接觸即觸發戀愛衝動4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CXiJ8kYdN
→ 無差別魅力感染狀態持續中4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JjP0m7mmN
→ 原因不明，疑似「戀愛轉運APP」派送錯誤魅力模組

竹寧低聲補了一句：「其實……也滿適合妳的。」

佩岑：「我現在只想適合棉被跟報假病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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