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綠簿 - 第四章___03

廟後備勤室，一場「減香會議」正在進行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O7X8I3mTH

佩岑拿著筆，在白板上寫著四個大字：「香火過盛」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LOQRh1ETA

佩岑：「根據目前香火走勢，我們下個月的靈力KPI可能會衝破上限，然後妳猜怎樣？」

竹寧坐在桌邊翻著報告，沒什麼表情：「會被點名上天界分享成功案例，然後再接一堆指導案，可能還要幫總廟做品牌計畫。」

佩岑指著她：「Exactly。還有什麼‘靈感傳遞系統優化小組’、‘跨祠廟情緣聯合平台開發會議’……我不要當職場範例，我想當海龜。」

竹寧揉揉太陽穴：「所以我們要搞業績下修？但你知道天界有香火稽核機制吧？亂搞會被查帳欸。」

佩岑：「我不是叫你亂搞，我是建議——」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IbJrz4fcb
她拉下白板另一面，露出計畫名稱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rtF1UkJqG
【風哥強化計畫】

竹寧瞇起眼

佩岑比出OK手勢：「他人氣比我們高，我們只要把流量導去風哥那邊，我們數據就會下降，但整體廟運不會被懲罰。大家都開心，還可以早點下班，世界和平。」

竹寧：「妳有病。」

佩岑：「我有方法。」

祠堂後廂，蘇佩岑神神秘秘地拉開白板，手一揮，露出大字標題：【風哥強化計畫】。

蔡竹寧的眉頭立刻皺起，筆一丟，雙手抱胸。

「……妳要甩鍋給風獅爺？」

「不是甩鍋，是分擔，分！擔！」佩岑比著白板下方的流程圖，「風哥原本就是祠內人氣第一的神明對吧？他的香火值超越我們不止一次，大家還會自己帶寶特瓶來收他的靈風回家。」

「上次那個寶特瓶被風哥吹爆，直接把香案吹翻，記得嗎？」竹寧冷冷補刀。

佩岑眼神飄移：「那是操作不當……不代表計畫有問題……」

竹寧拍桌：「那是兩個月前發生的災難欸！我們整個月老祠被風哥風壓拉高成靈異旋風中心，還上新聞被說是『地方風能異象』，我差點被派去接受天界風災管理培訓課程！」

佩岑縮回沙發抱枕後：「我就只是建議讓他分擔一點流量……適度操作，不要過頭……像是幫風哥設個戀愛留言板、或是開放信眾跟他合照再打卡什麼的……」

「那就是網美神明養成計畫。」竹寧翻了個白眼，「你忘記上次有個信女親他嘴巴結果整天嘴角被靈風反覆打轉嗎？」

「我覺得那個是她自己嘴巴太寬……」

「她後來變成音頻主播啊！因為聲音一直帶風壓回音，還很紅欸！」

佩岑眼睛一亮：「這樣我們是不是可以開發周邊，風哥風壓話筒？」

「蘇、佩、岑。」竹寧一字一頓，語氣不疾不徐，「如果妳再讓風哥回到他兩個月前那種『靈力自走砲』狀態，我發誓我會提報整件事給總廟，然後跟妳一起進行『祠內神像靈爆後續應變教材』的編寫計畫。」

佩岑痛苦地把臉埋進抱枕裡：「我只是不想每週都被說『戀愛小天后現身月老祠！』……」

竹寧嘆氣，轉頭拿起筆記本，「妳這次提案如果要執行，我們至少要有三個控管點。」

「第一、風哥的靈力不得超過祠內總流量的30%。」

「第二、任何形式的風象異變都要在五秒內手動緊急關閉香火供應。」

「第三、禁止信眾與風哥神像進行接吻、合照時的肢體觸碰、以及任何形式的對他念情詩。」

「對他念情詩也不行？那上次那個唸李白《夜泊牛渚懷古》的是……」

「他直接被吹去停車場，撞到三台機車。」

「……OK。」佩岑舉手，「我承認上次有點小誤判，但這次我會乖乖執行SOP，不會讓風哥再變神界卡比獸。」

竹寧：「最好是。」

她低頭重新開筆電，把新的控管條件輸入進天界祠務系統，冷冷道：「我們就當這是一次...」

佩岑搶答：「……降香分流專案。」

「我本來想說『戀愛業績內部去化計畫』，但也行。」竹寧抬頭，「你最好祈禱這個計畫能讓香客總數下降，不然你下個月要穿睡衣上天界做簡報了。」

佩岑整個人癱軟在沙發上，喃喃：「我要當地底海龜，不要當KPI天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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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端監控系統浮現最新流量預測數據，主祠大廳中央投影彷彿巨型財報螢幕，上面紅字閃爍得跟中元普渡火盆一樣旺盛。

竹寧看完報告，輕輕將手中的杯子放下。

「佩岑。」

「嗯？」

懶洋洋攤在椅子上的佩岑，此刻正試圖用咖啡蓋住眼睛，偽裝成桌面裝飾植物。

「妳是不是忘了，兩個月前妳也說過一樣的話，然後妳現在，是全苗栗最知名的月老KOL。」

「……我沒有忘。」

「結果是怎樣？」

「……我每天醒來都會被問要不要出聯名紅線香氛蠟燭、推出戀愛養成手遊，還有三家MCN公司來問我要不要簽經紀約。」

竹寧雙手交握，淡淡道：「所以我們是不是該學會尊重自己職業生涯的黑歷史，避免再度誘發石像活躍症候群？」

佩岑癱在桌上，手指扒著資料夾角落喃喃：「妳為什麼不罵妳自己……明明那次是妳把風哥帶回來的……」

「什麼？」

佩岑坐起身，一臉義憤填膺地戳著竹寧桌上的記事本：「我記得很清楚，那天下午妳說什麼？『給我練習跟風獅爺相處』，然後妳還──還幫他做了一張工作證！工作證欸！！還印塑膠卡片那種！！」

竹寧臉色沒變，語氣冰涼：「那是神像管理責任識別制度，兼具祠務規範與資訊可追溯性，是很合理的行政作為。」

佩岑大吼：「他是石像欸！！那種會自動讓情侶約會打卡、被網紅求婚直播、還會讓鸚鵡主動飛來幫他作法的石像欸！！！」

竹寧淡定地喝了一口茶，語氣堅若磐石：「他當時還沒有那麼活躍，是妳後來拿他當香火緩衝用的時候，才觸發異常數值。」

「妳還敢說！！我還記得我在備查系統上登記他的職稱是『靜態風水石像』，結果天界總祠資料庫幫我自動轉成『駐點風獅爺分靈顧問』！！」

「那是因為他靈力已超標自動升等，不關我的事。」

「那他的KPI報告為什麼會跑進我們部門帳上？」

「……因為妳把他加進內部群組了。」

「那是妳先幫他辦email地址的吧！！『[email protected]』這種東西不是我會想得出來的吧！！」

……

雙方一陣沉默。

空氣中只剩風哥角落那尊石像，安安靜靜立在一盆虎尾蘭旁，看起來莊嚴肅穆，完全不像兩個月前造成月老祠癱瘓的香客排山倒海怪象始作俑者。

佩岑緩緩開口：「我們是不是都不想承認……我們兩個，其實是風哥事業的聯合創辦人……」

竹寧：「……是。」

佩岑：「所以現在該怎麼辦？」

竹寧閉上眼：「這次要讓他安靜發揮，不能再讓他靈力爆衝。」

佩岑嘆氣，靠在桌邊：「我可以幫他設限……用祈願數量排程、紅線轉換冷卻時間、祈福力強度緩衝值……不讓信眾情感反應太強烈。」

竹寧：「我來監控數值，風哥超標的話，我會直接上報天界數據中心做流量拆帳申請。」

佩岑：「還有，把他工作證剪掉吧，我求妳了。」

竹寧：「已銷毀。」

佩岑：「妳說的是上面那張備份吧？我前幾天在倉庫看到妳把正版用塑封裝成紀念卡片……」

竹寧：「那是收藏。」

佩岑：「……我們是不是走錯行了，為什麼會在做偶像經紀的事情？」

竹寧面無表情地說：「天界叫我們當業務，又叫我們當客服，現在還叫我們當KOL和品牌顧問……總有一天會要求我們直播牽紅線對嘴跳舞。」

佩岑看著風哥，幽幽說：「那時候他可能還比我們紅……」

畫面淡出，留下風哥石像鏡頭慢慢推近，背景出現小小的標語──

「請勿餵食風哥祈願心願，避免靈力超載。風哥目前僅供拍照，不提供轉運、配對、牽紅線、討債、破爛姻緣等多功能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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