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萬里無雲,這對於一年四季降雨頻繁的時禁郎都而言,算是一件奇事。
不須巡城的早晨,按往例打掃完院子,趁機享受了一下這難能可貴的陽光,鹿采星才匆匆收拾了用具,提著掃帚往庖屋走去。今日應當是由花焰負責準備早點。 向手下忙不停地青年問了聲早,本當拿著托盤就走的鹿采星腳步卻不自覺地停住了。
花焰看著他笑得燦爛,手下動作卻絲毫不慢:「鹿采星早啊!幫我去叫一下其他人下樓,哦,南宮璟不需要,他昨晚去巡視,應該晚一點才會下樓。」
鹿采星點頭應下。站在門邊躊躇一陣子,才遲疑地開口。
「焰先生,您黑眼圈有點明顯。是睡不好嗎?」其實一點都不是有點明顯,鹿采星暗暗想著,花焰先生的膚色太白了,眼角又都紅通通的,現在上面一圈顏色下面一圈顏色看起來特別滑稽。當然啦,這種話他是不敢講的。
青年臉上的笑容凝固一瞬,又立刻恢復原樣:「黑眼圈?謝謝你提醒,我知道了。」
隨之花焰便低下頭,繼續忙活著尚未做完的事,嘴裡念念有詞,鹿采星不經意捕捉了幾個字眼,像是「好心辦壞事」、「完全是在浪費時間」、「都是沒營養的問題」一些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抱怨。
「那焰先生,等會兒見。」
「嗯。記得我交代你的事,還有,」花焰語氣微頓:「算了,沒什麼事情。」
發生了什麼事嗎?鹿采星懷著滿心疑惑卻仍乖乖地離開了。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Tg5c3UYjT
*******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rNtSss7jZ
正當紀雅言對著仍然空蕩蕩的褲襠嘆息第二十五次時,外頭傳來咚咚的敲門聲。
「來了!來了!」紀雅言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跳起,沒有手機沒有小說,陪伴著她的只有讀到快爛掉的講義以及一整沓題本,真的是快要無聊死了,正愁著沒事幹呢,事情不就送上門了?
滿懷興奮地打開門,映入眼簾的身影是提著食盒、低頭看著鞋尖的鹿采星,而在鹿采星的身後還有另外一個人……時宴?
站在鹿采星背後,笑的溫和的青年雖然不是穿著那套經典的藍衣,但超凡脫俗的美貌紀雅言是看一眼就不會忘的。
「我可以進去嗎?」青年微微俯身詢問。雖然大人常說不要輕易聽陌生人的話,紀雅言心想著:但長成這副模樣我又怎麼忍心拒絕呢?
這就只能說是大色鬼的命運吧!她一邊感嘆著,一邊止不住笑的自門口讓開表示歡迎。
三個人便圍著床前的小矮桌坐了一圈。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時宴:「紀雅言?沒記錯的話你是叫這個名字,我聽采星是這麼說的。」得到紀雅言點頭確認,時宴突然深深一鞠躬,這挫不及防的舉措嚇著在場的另外兩人。
「先生……你這是……」
「真抱歉,昨天對你那麼無禮。」時宴低著頭緩緩說道:「我們昨天臨時接到通知,說是有特別的訪客來到。原本以為是女主角,萬萬沒想到是未知的攻略角色,心情有點微妙,才會把這件事處理得這麼糟糕。」
「你現在一定很迷茫吧?放心,我來就是為了讓您問問題的,無論您想了解什麼事我都會盡心盡力地回答你的。」
看著青年真摯的眼神,紀雅言頗感騎虎難下,她其實不太在乎時宴道歉不道歉這件事,說要道歉也應該是那位「花焰先生」的事,但就算昨晚對這個世界有稍稍了解一些,她現在也是一人難辦大事,況且人在屋簷下得不低頭嘛!紀雅言相信憑她這誰讓她不爽絕不會輕易放過對方的個性,想找到報復時機並不困難。
不過,話又說回來,還真是有趣。連續提了幾個問題後,紀雅言露出玩味的笑容,這些人似乎是對她書包裡的花型耳墜絲毫不知情,即便她問了和昨晚相似的問題也只是露出「我就知道你會想問這個」的表情。這下可好玩了,那個東西究竟是轉生的福利贈品?還是某個人特意放進去的?
有一種不久之後就會有答案的感覺呢。
「倒數第二個問題,我想知道為什麼你們昨天會認為我是個男人。鹿先生甚至說出就算你是女孩子,那也是男人啊~~這種聽起來匪夷所思的話呢。」紀雅言掐著嗓子,將鹿采星昨天逃跑的樣子學得活靈活現,引來自從進入房間內便不發一語的少年噗哧一笑。
紀雅言狠狠瞪了他一眼:笑什麼笑,你知道你讓我自我懷疑了好久嗎?
鹿采星默默低頭發呆去了。
時宴沉吟片刻,回答道:「關於這件事,我們調查後發現似乎只有同為攻略角色的我們知曉你的真實性別。昨天你和采星一同過來時不是有見過幾位打掃阿姨嗎?她們都說看見的是一位男孩子。」
「也就是說,即便女主角出現了,在她面前我也會像你們一樣,是個男人嗎?」
「有可能,現在還不能妄下定論。」
「我明白了。」紀雅言點點頭。倘若在女主角前面她依舊是個女孩子的話事情就難辦了,這樣攻略成功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女主角是同性戀,二是她的能力強大到可以把一個女孩子掰彎。
「那麼最後一個問題。」時宴輕柔地撫平袖口的皺褶:「你想要問什麼?」
「我想知道的⋯⋯」
「是你們的身分。」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1S7NI4Hsa
******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cJYivBEgY
紀雅言真是萬萬沒想到她的猜運那麼好,可以說是一猜就中。
鹿采星他們確實是在擔心身分對立的問題。
時禁郎都,又有雨都一稱,是個近乎全年下雨的地區。然而,這種過於潮濕的惡劣環境並非是眾人對此處避之唯恐不及的主因,真正的原因在紀雅言聽來是玄之又玄——
這兒的雨,是有「靈識」的。
如若只是開了靈識還能將雨之一族視為常人對待,麻煩之處在於絕大部分的都是僅擁有一半意識的未完成品,危害居民的生活,與故事中的妖魔鬼怪無異。而剩下的少部分,依靠著與人類簽訂契約來維持生命,同樣以人們精氣為食,不同之處就在於,他們極可能是某個人生命中的「重要之人」。
這樣複雜難解的糾葛在時禁郎都延續了幾百年,最終衍生出兩大極端派系:散和止。前者主張全面剷除雨族,後者則採全然相反的作法。
而昨日鹿采星無法直接告訴紀雅言他們的身分,就是擔心她與他們的立場相反,進而衍生不必要的麻煩。
「但你似乎不屬於任何派系,經由我們討論,認為讓你加入我們是最妥當的作法,就是不曉得你意下如何?」時宴探詢道。
紀雅言呵呵一笑。她總覺得時宴刻意避開她要確定身分的問題,用一堆背景設定糊弄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那先生你們是屬於哪一邊呢?」紀雅言覺得直接開口問算了。
「中間。」
「嗯?」
時宴嘆了口氣,他原以為不需多做解釋就能拉到新人。組織剛成立沒幾年,許多事情還週轉不靈。一想到桌上堆積成山的公務,時宴平日裡雲淡風輕的表情都快裂開了。
他收起笑容,正色道:「我們的組織『落羽』,表面上屬於散,但實質上兩派的作法都沾了點。立場上的搖擺是把雙面刃,事情辦的讓人滿意我們便兩邊都能討好,如果出了差錯⋯⋯被兩派施壓甚至殲滅也是正常的。」時宴苦笑。
「所有我希望你能好好思考再下決定。」
「不用了,」紀雅言直接了當地說:「我加入。」
時宴遲疑地反問:「你確定?」
「確定。」反正她現在也無處可去,待在這兒不僅有個落腳處,未來更能與女主角天天接觸,紀雅言就不認為在不和女主角天天碰面的情況下,她能有機會成功攻略。
好處不拿白不拿,威脅嘛⋯⋯反正現在她是閒的發慌,恰好需要一些生活裡的調味料。
迅速簽了張契約書,上頭沒什麼特別的內容,但紀雅言覺得簽名時時宴的表情很奇怪,明明是個芝蘭玉樹的漂亮公子,卻露出像是個對於找到替死鬼而欣喜,如釋重負的可悲打工人的表情。
對於這種不禮貌的推測,紀雅言表示很內疚。
目送著兩人離開,紀雅言這才想起她還沒吃早餐,打開鹿采星留下的食盒正要開始慢慢享用——
「紀雅言!」
「怎麼了?小鹿同學。」
鹿采星閃躲紀雅言的視線,臉頰紅撲撲的,扶著門框喘了幾口氣,才斷斷續續地道。
「你、你等一下⋯⋯跟、跟我走一趟⋯⋯」
「焰先生⋯⋯說、說要帶我們……去見習。」
見習?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SiMNUJDQ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