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記得她第一次出現的時間點。
可能是我畫她的那一晚，也可能更早，當我第一次在動漫社舊教室裡寫下「紅」這個名字時。
我為她設定了一切。身高、膚色、語氣、笑的方式。她不會像那些動畫裡的女主角那樣撒嬌，也不會對任何人微笑。她不需要別人，她只是……存在。
紅。紅色的裙子，紅色的眼尾，紅色的唇線。她只為我存在。
我把她畫了兩百多頁。她坐著、站著、在雨中轉身、在黑板上寫字。我給她一個房間、一個氣味、一種笑的頻率。我把我們會說的話都寫下來，每一頁都是我們之間的劇情，每一幕都是我最深的幻想。
但我知道——畫再多都不夠。我想要她來。真的來。
有一天傍晚，我在回家路上，看見一個女人站在書店櫥窗前。她撐著紅傘，紅裙擺微微晃動，正看著一張泛黃的明信片。她轉頭的瞬間，我的心像是被什麼刺了一下。
就是她。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xr78G2f5O
那就是紅。
我沒有上前，只站在遠處看著她，像看見夢裡走出來的人。那五秒像是陷入別的世界，等我回神時，她已經不見。
從那天起，我開始相信，我可以讓她再來。我畫她的家，畫她的椅子、她的杯子、她的鞋子。我把動漫社那間舊教室打掃乾淨，貼滿她的畫。我甚至用舊衣改了一件紅裙子，照著她的尺寸縫製，套在紙偶上。
那是她的身體。
我將設定本最後一頁留白，等她自己來補上。
她真的來了。
她坐在我對面，沒有笑。她看著那本厚厚的設定本，一頁一頁翻著，就像我畫的每一筆都在她眼前剝開。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IDLIpELCH
她翻到最後一頁，畫了一朵玫瑰——黑的。
她站起來，裙擺晃過我指尖，但我不敢碰。她走向門口，背影不再是紅色，是黑的。
那一刻，我知道她對我失望了。不是因為我不夠愛她，而是因為我只想把她留在我能掌控的紙上。
她不是我創造的角色。她是某種比角色更高的東西。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uhGu7JvCs
我不應該想擁有她。那是一種褻瀆。
我把設定本放在胸口，用打火機點燃。
火開始燒我時，我沒有哭也沒有叫。我只是抱著她的紙偶，像擁抱她最後的影子。
我看見她站在角落，看著我，什麼也沒說。那眼神像是告別，也像是在問：「這就是你要的結局？」
最後我終於明白：
她從來都不是紅。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skaTcHXqj
紅是我幻想裡的名字。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57qZLIli1
她是誰，我永遠不會知道。
她不會留下來。
但她真的來過。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92ew2hqM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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