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隱弦蹤 - 第十章

柳雲岐蹲下檢查，發現李二手中握著一塊碎布，與張府那塊一模一樣。

他輕輕掰開屍體手指，碎布上的藥香撲鼻，與先前兩塊一致。

李二若知情，昨夜或見過兇手卻被滅口。

這碎布或是他掙扎時扯下，兇手匆忙間未及清理。

他眉頭緊鎖，低聲道：「這人怕是知情者，被滅口了。」

顧清弦湊過來，瞥了一眼，說：「滅口倒是乾淨利落，可惜留了這碎布。」

他故意將碎布遞過去，問：「這碎布會不會是兇手故意留的？」

顧清弦接過聞了聞，聳肩道：「柳兄若覺得是誘餌，不妨說說看。」

柳雲岐沒理他的調侃，將碎布收起，站起身說：「先去藥肆。」

可是柳雲岐與顧清弦從張府去藥肆時聽聞一事。

一對新婚夫婦陳氏與李郎橫陳於房中，血泊中散落著一塊鴛鴦刺繡的手帕，鮮血將鴛鴦染得猩紅。

陳氏手握匕首刺入胸口，李郎頸間一道深痕，似是自刎。

桌上留有一紙遺書，寫著「情深緣淺，生死相隨」。

衙役初查，定為自殺殉情，鎮民卻議論紛紛，有人說是情殺，有人說是冤魂索命。

柳雲岐駐足，目光落在院門前一雙淺淺腳印上，眉頭微皺：「這腳印不對，若是自殺，怎會有外人痕迹？」

他手中那塊從張府拾來的鴛鴦碎布尚未解謎，此案的刺繡又與之相似，讓他心生疑竇。

顧清弦蹲下，輕撫腳印，笑道：「這腳印深淺不一，像匆忙離開留下的。」

「我聽鎮上酒肆老闆提過，李郎前幾日還與一江湖刀客喝酒，醉裡嘀咕什麼欠債的事兒。」

他起身，銅錢在手中一拋，「這案子怕不簡單，要不要瞧瞧？」

柳雲岐扇子一合，淡然道：「既與鴛鴦刺繡有關。」

若此案與張府線索相連，或許能挖出更多隱秘。

小院內血腥氣尚未散去。

陳氏與李郎的屍身已被草蓆蓋住，遺書置於桌上，字跡歪斜，似寫得匆忙。

柳雲岐掀開草蓆，細看陳氏手中匕首，刀刃鋒利，卻無血跡反光，似被擦拭過。

他又檢查李郎頸間傷口，刀痕深淺不均，方向偏斜，不似自刎。

他低聲道：「這傷口是外力所致，兇手偽裝得不夠高明。」

顧清弦繞著房內轉了一圈，目光落在床邊一處不起眼的暗格上。

他用匕首撬開，取出半封未寄出的信，紙上寫著：「有人逼我離開，若我不在，勿信他人。」

他遞給柳雲岐，笑問：「這信瞧著可不像殉情之人寫的吧？」

柳雲岐接過，目光一沉：「確實不像。」

「陳氏若有心殉情，何必留此信？」

「這鴛鴦刺繡怕是兇手故意佈置，誤導視線。」

他將信與張府碎布並排放置，刺繡針腳相似，卻多了幾分粗糙，似出自不同人之手。

若兇手意在偽裝，腳印與刺繡便是破綻。

正思索間，一陣哭聲從院外傳來。

一個瘦弱女子跌跌撞撞跑進，跪在屍旁，淚水滾落：「小姐！郎君！你們怎會如此？」

她正是陳氏的丫鬟小紅，滿臉悲痛。

柳雲岐溫聲問：「小紅，你家小姐與郎君可有仇家？」

小紅搖頭，哽咽道：「小姐與郎君新婚恩愛，怎會自殺？」

「前幾日郎君說欠了些債，要還清才能安心，可小姐從不怪他……」

顧清弦挑眉，低聲對柳雲岐道：「欠債？這倒有趣。」

「我聽酒肆老闆說那刀客常替人討債，莫不是與此事有關？」

柳雲岐點頭，心中已有計較：「若真是債務糾紛，兇手或與李郎的債主有關。」

「先去酒肆。」

夜色漸濃，酒肆內燈火昏黃。

一個滿臉刀疤的江湖漢子獨坐角落，手邊放著一柄短刀，正是顧清弦口中的刀客。

柳雲岐與顧清弦喬裝入內，假意喝酒，目光卻鎖定他。

顧清弦低聲道：「我去套話，你盯著。」

他端著酒杯走近，笑著搭話：「兄台這刀瞧著不凡，可是江湖好手？」

刀客斜他一眼，悶聲道：「混口飯吃罷了。你問這作甚？」

顧清弦笑意不減：「聽說你前幾日與李郎喝酒，他可提過什麼債務？」

刀客眼神一閃，隨即冷笑：「那小子欠了高利貸，還不起，我不過陪他喝了兩杯，後來的事我可不管。」

他回頭給柳雲岐使個眼色，二人默契十足。

柳雲岐起身，慢條斯理道：「既如此，兄台可知李郎債主是誰？」

刀客不耐煩地揮手：「什麼債主，我哪知道！」

他起身欲走，顧清弦卻腳尖一勾，將他絆倒，手指一彈，銀針射中他手腕，短刀落地。

柳雲岐匕首一橫，架在刀客頸間，冷聲道：「說，李郎之死可是你動的手？」

刀客臉色一變，顫聲道：「不是我殺的！」

「是張府管家雇我，我只負責嚇他，誰知他不肯還錢，管家說要結果他倆……」

「鴛鴦刺繡呢？」顧清弦追問。

「那是管家拿來的，說要弄成殉情樣子，誰也查不出……」

刀客聲音越來越低，顯是畏懼。

柳雲岐收起匕首，沉聲道：「張府管家？顧兄，這事與張府脫不了干系。」

顧清弦笑著拍手：「柳兄果然厲害，這鴛鴦刺繡八成是從張府偷來的。」

深夜，二人潛入張府，避開巡夜僕人，直奔管家房間。

房內，管家正翻看一冊帳簿，見二人闖入，臉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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