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隱弦蹤 - 第九章

兩人踏進張府後院，一股濃重的血腥氣撲鼻而來。

老夫人吊在後院一棵梨樹下，身著暗紅壽衣，雙目圓瞪，面色青紫，頸間勒痕深得駭人。

她腳下散落一地梨花，被風吹得四處飄零，襯得這場面愈發淒涼。

樹旁放著一張翻倒的木凳，顯然是她自行上吊用的。

柳雲岐蹲下細看，目光卻落在老夫人手中緊攥的一封信上。

他小心翼翼掰開僵硬的手指，取下信紙。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aWcxbTyp0

展開一看，只見紙上歪歪扭扭寫著幾行血字：「家門不幸，罪孽深重，無顏苟活。」

字跡顫抖，像是用手指蘸血寫成，紙角還沾著未乾的血跡。

顧清弦湊過來，瞥了一眼，挑眉道：「這老太太倒是硬氣，自行了結？」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UreOAQ4qF

「不過這血書瞧著怪怪的，像是臨死前慌亂寫的。」

柳雲岐聞言，眼底閃過一絲冷意，這顧清弦觀察雖准，卻總愛裝得漫不經心。

他故意將信紙在手中轉了轉，語氣平淡：「顧兄這話說得輕巧，莫不是早就知道什麼端倪？」

顧清弦笑意一僵，隨即聳肩道：「我若真知道什麼，還用得著蹲這兒看你掰手指？」

柳雲岐沒答，目光掃過老夫人周身。

她的壽衣雖整齊，卻有幾處細微褶皺，像是被人匆匆套上的。

他又低頭檢查木凳，發現凳面有幾道淺淺劃痕，指甲大小，不似自然磨損。

他手指輕撫劃痕，若真是自縊，老夫人腳踩木凳時應無掙扎，這些痕跡卻分明是慌亂抓撓所留。

他眯起眼，再看頸間勒痕，繩結偏左，與懸吊重力分佈不符，顯是外力所致。

他站起身，沉聲道：「這不是自盡，是有人偽裝。」

顧清弦一怔，隨即笑了：「柳兄這眼力真是讓人佩服。」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Td3V0KLcK

「說說看，怎麼個偽裝法？」

柳雲岐指著老夫人頸間勒痕，說：「你看這痕跡，繩子勒得雖深，卻偏向一側。」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SREt4Rwfa

「若真是自縊，力道應更均勻。」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fmC3wGHkL

「而且這凳子上的劃痕，分明是掙扎時留下的。」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BDzlNbc5Z

「她是被勒死後吊上去的，血書也是後加。」

他語氣冷靜，目光卻鎖定顧清弦，似在等他的反應。

他補充道：「顧兄若有不同見解，不妨直說。」

顧清弦挑眉，蹲下細看，輕哼道：「柳兄這推理滴水不漏，我哪敢反駁？」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pifU4YogO

「不過這血書的字跡歪得像是醉漢寫的，若是偽造，兇手未免太不走心。」

顧清弦蹲下，順著柳雲岐的思路檢查。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XotxHNd9l

果然在梨樹根旁發現一小塊泥土被翻動過，像是有人匆忙掩蓋了什麼。

他用匕首輕輕一挖，挖出一枚斷裂的玉簪。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8IXd6Nv1v

簪頭雕著一朵梅花，邊緣還帶著些許血絲。

他遞給柳雲岐，說：「瞧瞧，這兇手挺粗心，東西掉了一地。」

柳雲岐接過玉簪，眉頭微皺。

這簪子質地不凡，與那碎布上的鴛鴦刺繡頗有幾分相似。

他將玉簪與碎布並排放置，碎布帶藥香，簪子沾血絲。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t5WYCfK5f

若同出一人，則此人或擅用藥，或與張府內部有染。

他摩挲簪頭，心中已有七八分把握，卻故意看向顧清弦，試探道：「顧兄覺得這簪子會是誰的？」

顧清弦笑著接過玉簪，轉了轉，語氣玩味：「我瞧這做工像是女子之物，可惜我對女人家的事不熟。」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nJVzTs2AJ

「倒是柳兄拿著這簪子若有所思，莫不是已有目標？」

正思索間，一個丫鬟跌跌撞撞跑來，哭喊道：「老爺、夫人、還有小翠都死了，這府裡鬧鬼啊！」

她話音未落，腳一軟，竟昏倒在地。

顧清弦撲哧一笑，說：「這丫鬟倒是會挑時候。」

他走過去，輕輕拍了拍她臉頰，丫鬟悠悠轉醒，見到兩人，嚇得又要叫。

柳雲岐忙道：「別怕，我們是來查案的。你說的小翠可是今早死的丫鬟？」

丫鬟哆嗦著點頭，說：「是……是小翠。」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o88oI2XP1

「她今早還好好的，說要去後院打水，結果就……就胸口中刀，死在井邊了。」

柳雲岐與顧清弦對視一眼，起身朝井邊走去。

井邊果然還殘留著一灘血跡，旁邊散落幾片花瓣，與張員外死時的景象如出一轍。

顧清弦撿起一片花瓣，聞了聞，低聲道：「這味兒跟書房那花瓣一樣，像是用藥水浸過。」

他手指搓了搓花瓣，腦中回想書房場景，低聲補充：「這藥味濃而不散，應是紫蘇草混了些麻藥，兇手用來掩蓋血腥氣。」

他瞥向柳雲岐，笑問：「柳兄覺得呢？」

柳雲岐點頭，目光落在井沿上一道淺淺的刀痕上。

他伸手一摸，刀痕深淺不均，指尖感受到些許粗糙，顯是短刀匆忙劃過所留。

若兇手行兇後逃走，這刀痕或因攀爬井沿失手而成。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HctO1Rm3b

時間應在昨夜雨停後，否則泥濘會掩蓋痕迹。

他沉聲道：「兇手行兇後怕是從這井邊逃走。」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vYLhVwkqg

「你說的藥商線索或許真是關鍵。」

顧清弦靠在井邊，笑著點頭，卻反問：「柳兄這般肯定，莫不是早就猜到兇手路數？」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WMchOwLp2

「若如此，我這線索怕是白獻了。」

柳雲岐冷哼一聲，回道：「顧兄過謙，你的線索我可不敢輕視。」

顧清弦靠在井邊，笑著說：「那我們下一步去鎮上藥肆轉轉？」

柳雲岐正要答話，忽聽遠處傳來一陣急促馬蹄聲，伴著衙役的喊聲：「大人！鎮外發現一具屍體！」

兩人快步趕到鎮外，溪邊一具男屍橫陳，衣衫破爛，胸口同樣插著一把短刀，旁邊散落花瓣。

衙役上前稟報：「這人是鎮上出了名的混混，叫李二。」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HsIJyNeVC

「昨夜還在酒肆裡喝酒，今早就死這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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