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無名之血 - 第廿章——三頭犬

　　夜色濃重，霍格華茲城堡沉沉矗立在寒風中，石牆間滲著濕氣，像吞噬聲音的深井。

　　西維亞·弗利沒有回宿舍。

　　她本應早些回去的。可是前幾日的那場風波——茱麗葉·塞爾溫的名字，在公共休息室被反覆提及，甚至驚動了斯內普與蛇院的權力中樞，那些冷漠、憐憫、嫌惡與莫名的敬畏，在她腦中盤旋不去。

　　她說不出為什麼自己會有一絲共鳴。那不是憐憫，而是一種微妙的、不願多加言說的同類感。

　　她總覺得自己也像那樣。被某種力量隔絕在邊界之外，不屬於任何人群，但也無法徹底離開他們的世界。

　　她沿著三樓的走廊緩緩行走。這裡靠近禁區，晚上通常不會有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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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今晚，她忽然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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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方一扇深鎖的木門後，傳來幾聲極低沉的聲音——不是風聲，也不是管道震響，而是野獸的咕嚕與鼻息聲。節奏緩慢、厚重，彷彿有什麼龐然大物正伏臥於門後，緩緩呼吸。

　　她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指尖緊緊抓住魔杖卻沒有舉起。她還不會無杖施咒，平時也盡量避免引起注意。但這一次，她無法忽視那種令人脊背發冷的直覺。

　　她望著那扇門，許久沒有動靜。

　　「……那不是普通的守衛用生物。」她低聲道，聲音幾不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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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記得第一天入學時，某本《高階魔法生物研究》提及過一種極其稀有的動物——三頭犬，用於看守極危險的魔法物品或禁忌之地。那種聲音，她無法確定，但也無法否定。

　　而奇怪的是——她感覺那門後的氣息，似乎與她的魔力有某種奇異的共鳴。不是呼喚、也不是威脅，而是一種……壓抑。

　　像是兩種被壓下去的力量，在黑暗中彼此對望。

　　她慢慢轉身離開，腳步輕而穩，沒有一絲猶豫。她還不夠強，無法應對那門後的事物。但她會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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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有一天，她會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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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她消失在轉角的陰影之後，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哈利，我們真的要這麼做嗎？」一個壓低的聲音微顫著說，帶著些猶豫與恐懼。

　　「馬爾福不會真的來，這根本是圈套。」另一個男孩的聲音回應，比前者更果斷些，卻也藏著緊張。

　　「別吵了！」第三個聲音低聲呵斥，「你們想把費爾奇引過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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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串腳步聲悄悄靠近，那扇木門前再度響起了細微聲響——但這一次，是門軸被誤觸的聲音，是孩子們無意中解開的禁制。

　　而西維亞·弗利已經遠去，只留下一排逐漸冷卻的腳印，隱沒在城堡的靜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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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維亞回到寢室樓層時，長廊盡頭的光源忽然一閃。

　　她步伐頓住，瞥見那熟悉的身影倚靠在牆邊，一如既往的慵懶姿態，手裡轉著一枚細長銀環——是羅齊爾家族的印戒。

　　「妳不該出現在那裡，」伊凡·羅齊爾抬眼，聲音不疾不徐，「更不該一個人。」

　　西維亞沒問他是怎麼知道的，也沒有否認。

　　她只是淡淡答道：「我沒有進去。」

　　「但妳靠得太近了，」他語調輕緩，卻帶著一種難以違抗的沉穩，「那裡的東西，不是現在的妳能應對的。」

　　她蹙起眉，像是有些不悅：「我沒有打算挑釁它。只是聽見了……一些聲音。」

　　「聲音？」伊凡望著她，目光一凝，「既然那東西能讓人『聽見』它，就已經不單純只是防衛用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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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頓了頓，緩緩靠近兩步，聲音也低了些：「妳的魔力……最近穩定嗎？」

　　西維亞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過了一會才極其克制地道：「……沒有失控。但……我能感覺它在變化。」

　　伊凡沒說話，只是靜靜看著她，眼底掠過一絲複雜的光。

　　「妳的感知能力比別人高一點，是優勢、但也是風險。」他語氣轉沉，「妳比妳自己以為的還要接近核心區域，西維亞。這種時候，妳該做的是後退——不是因為懦弱，而是因為還沒到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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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維亞的指節緊了緊，聲音很輕：「我只是……不想再什麼都不知道了。」

　　伊凡聞言，沉默片刻，語氣出奇地柔和了幾分：

　　「知道太早，會讓人走偏。」

　　他抬手，似乎打算拍她肩膀，但最終只是輕輕一按，像長兄般示意：「若真有什麼動靜，我會第一個告訴妳。在那之前……妳只需要保持清醒，不要急，西維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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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望著他，眼底仍有倔強，卻也難得浮現一點鬆動與信任。

　　「……你在保護我？」

　　伊凡眉微挑，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我只是比妳大幾歲，不過總要有人提醒妳——別亂來。」

　　語畢，他轉身離去，披風捲起夜色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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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維亞站在原地，久久未動。

　　這場夜行，她本以為只會帶來不安，沒想到最後卻因一句話，在心底悄悄留下一抹不易察覺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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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沉重如鉛。

　　史萊哲林男生寢室的火燭早已熄滅，只餘石牆間偶爾閃動的綠色光芒，在水波映照下悄無聲息地晃動。

　　西奧多·諾特躺在床上，眼睫微顫，卻始終沒有閉上。

　　他的腦中一遍遍重播著那一夜天文課上的景象——不是星辰的軌跡，也不是教授的講解。而是那一瞬間，她站在高處，風拂過她的長髮，整個人如孤島般與星辰遙遙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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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魔力——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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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是壓抑，不是躁動，也不是常見的學生階段魔力紊亂。

　　而是，一種被強行壓制到近乎死寂的平衡。

　　那一刻，他清楚地察覺到她體內有某種力量被壓了下去，像湖底的暗流——無聲，卻絕非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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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問題是——為什麼她能這樣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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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級學生，哪怕是貴族出身，也難以用意志將魔力逼入那種狀態。更別說，她的魔力曾經那麼不穩定，在湖上、在分類儀式、在走廊……他都感受到過那種晦澀、混沌又古老的質地。

　　但自天文課後，一切像被人關上了門。

　　太平靜了，靜得讓他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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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坐起身，披上長袍，從床邊的抽屜中取出一本破舊的筆記本。那是他自家藏書的一部份筆記，記載著一些已失傳的魔力抑制術與血脈封印法。

　　他翻閱著其中某一頁，指尖停在一段記載上：

　　「……若魔力本非不穩，卻顯異常失衡，則多為強行封印或血咒壓制所致。此類人等，於情緒波動或特殊魔力共振下，極易產生斷裂式釋放，風險甚高。」

　　他輕聲唸著，眼神愈發冷靜，思緒一寸寸沉入黑暗。

　　她在隱瞞什麼，或者說——有人替她隱瞞著什麼。

　　「……妳到底是誰？」

　　他低聲自語，目光落向窗外深沉的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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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

　　如果那股力量再次暴走，恐怕就不再只是燈閃風亂那種程度的異常。

　　他得知道她的真相，為了她自己——也為了，某種他無法明說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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