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週如期而至,霍格華茲的空氣中瀰漫著焦躁與墨水的氣味。走廊不復往日的喧鬧,取而代之的是鞋跟敲擊石板的急促聲,以及紙頁翻動的沙沙響動;就連畫框裡原本喜歡聊八卦的肖像們也彷彿感受到這股緊張氣氛,紛紛閉嘴不語,免得打擾那些埋首苦讀的孩子。
圖書館夜裡燈火通明,壁爐裡的火焰輕聲跳躍,映出一室靜謐。平斯夫人仍如往常一般來回巡邏,目光銳利、步履無聲,絲毫不容違規。但這夜,她神情中少了幾分慣有的嚴苛,多出一絲罕見的寬容——畢竟,就連一向能言善辯的學生,此刻也只是低頭奮筆疾書,連找藉口說話的時間都沒有,她自然也無從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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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桌邊堆滿了筆記本、羽毛筆與染墨的魔咒草稿,書頁攤開如陣亡的士兵,一層覆著一層,戰況慘烈。幾乎每個人都在低聲背誦、飛快翻頁,彷彿想從沉重的紙堆中撈出一張通往暑假的通行證。
變形術、魔咒學、黑魔法防禦術……一道道試題如浪頭般接踵而至,毫不留情地衝擊著學生們整整一學期的積累與熬夜的極限。連平日最懶散的格蘭芬多與赫奇帕奇,此刻也難得地正襟危坐,不再比誰能把巧克力蛙拋得更高,而是在早餐時一邊啃著麵包、一邊默背魔藥配方,手指上還殘留著昨夜未洗的墨漬與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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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萊哲林與雷文克勞依舊是考場裡最沉默、也最激烈的存在。筆尖飛馳,眼神如刃,彷彿一場無聲的決鬥。無需明說,所有人都知道,那些名字將再一次冷靜無聲地浮現在年級榜首上,彷彿從未被懷疑過。
但在那之前,誰都得硬著頭皮上場,直面那些無可逃避的試卷與計時器的滴答聲——魔法史不會因你的哈欠而降低標準,賓斯教授更不會因你睡過頭而從寬半分,甚至連他從未親口提過的時間線,也要求你一字不漏地寫上去。
這是一場無人倖免的戰役,而霍格華茲此刻,就像一座悶燒的火爐,正熬煮著每個尚未翻篇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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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昏黃,晚自習前的長廊靜悄悄的,只有遠處幾名赫夫帕夫學生還在低聲背誦《魔法史》年表。潔瑪·法利剛從地窖出來,懷中抱著幾本厚重的筆記本,走到轉角時,迎面撞上了約書亞·斯卡曼德。
「潔瑪。」他腳步不快,聲音也比平時低了幾分,像是剛結束一場冗長的心算與筆試,卻仍放不下心裡那筆帳。
「有事?」她主動開口,語氣平淡,眼神仍停留在懷中的筆記上,沒有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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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晚重新整理了那幾份資料。」他從內袍裡抽出幾張羊皮紙遞過來,「教授的巡邏路線、獨角獸屍體出現的時間點、禁林南段近期的移動痕跡——我把它們分別繪成三份地圖,交錯比對後,有幾處空白地段值得追查。」
潔瑪接過草稿,只掃了一眼,便停住了視線。那些筆跡不像是臨時草擬,更像經過多輪刪改後的壓縮成果——字跡收斂、標註簡潔,每一步都帶著清晰的目的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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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考完再說。」他頓了頓,「我不想讓自己分心。」
「嗯。」
「妳有空的話,幫我看一下資料的順序有沒有問題。」他的語氣平靜,沒有像從前那樣急著拉她一同前進,只是把這件事當作一項冷靜的請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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潔瑪沒立刻回應,只是望向窗外。塔樓的長影與夕光交疊,在她側臉上投下一層靜謐而柔和的光。
「你還是想查下去。」她終於開口,語氣不是提問,而是某種確認。
「這不是執著,是必要。」約書亞的聲音平穩,像在陳述一道尚未解出的計算公式,「那些痕跡不是偶然。就算我不去碰,也會有人繼續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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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碰的,是你無法處理的東西呢?」
他沉默片刻,低下頭將那幾張草稿一頁一頁整齊收回書包,動作一絲不苟,像是在確認什麼比答案更重要的東西。直到收好最後一張,他才抬頭看向她。
「那我會小心。」他說得很輕,卻毫無遲疑,「但我不會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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潔瑪看著他,神情如常,眼底卻掠過一瞬難以辨認的情緒。
「我會看著你。」她終於開口,語氣不疾不徐。
那聲音聽來像是承諾,又像是一種隱約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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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書亞微微點頭,沒多問什麼,也沒去拆解她話語中的分寸。他相信她——不是因為她說了什麼,而是她至今未言的那些,他都願意承擔。
「我先去複習魔咒學了,妳也別太晚回去。」他語氣平靜地結束對話,轉身離開。
長廊靜了下來,風從窗縫吹過,輕輕掀起潔瑪懷中筆記的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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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臨,霍格華茲西北側的禁林邊緣,一層幾不可見的水氣悄然從林間滲出。
初時不過薄如晨露,只在枯枝與落葉間浮現一絲不自然的涼意。隨著風向轉東,那些無聲聚攏的白霧開始緩緩蔓延,穿過石塊、藤蔓與青苔,一寸一寸地向森林深處侵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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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察覺異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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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夜的半人馬蹙眉凝視星象盤,卻無法從預兆中讀出任何異樣;夜間飛行的鴉群繞過南段上空,尖喙無聲,翅羽沉默。
霧是溫柔的。它不驚擾任何一棵老樹,也不腐蝕林間的氣味,只悄悄遮去一些腳印,模糊幾行咒痕,將那些本該引人追尋的蛛絲馬跡,斷在枝影交錯的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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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中依然可以行走,卻會讓人微微遲疑,轉了個方向,錯過原先那條捷徑;霧中依然能看見景色,卻會讓目光不自覺錯開真正的路標,落在一塊無害的岩屑,或倒伏的乾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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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迷路,而是繞行。
不是止步,而是減速。
不是阻止,而是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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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斜斜灑下,銀色的冷輝彷彿也被那層霧氣吞去稜角,落在林間不再像光,倒像是無聲墜落的雪灰。
在森林與校園交界的一塊苔石上,一道原有的咒印痕跡正被冷霧悄然覆蓋。符文依舊完整,卻在魔力感應靠近時變得模糊,彷彿隔著一層輕薄的水幕。若有學生此刻手持那疊羊皮紙對照實景,也會察覺那微妙的錯位——地形仍在,筆跡未失,卻怎麼都對不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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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繼續蔓延,沒有腳步聲,也沒有目標現身。
它只是靜靜存在,如同一場尚未上演的命運預演。自地表至枝頭,自低處向高處,一層薄幕在夜色與月光交界處悄然浮現,既非自然成形,亦非虛構幻影——而是一道悄無聲息、預先部署的界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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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人經過,會察覺林中的氣味變得遲滯;若有魔力觸動,則會發現符文的反應比平常慢了一拍。線索依舊存在,只是節奏被悄悄調緩。
它不為當下而設,只為那即將抵達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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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穿過林梢,撫過枯枝與濕冷的青苔,輕得像某種無形的手指,正守著一件不該太早啟封的事物。
整座禁林靜靜伏著,如同閉上眼的野獸——未眠,卻也未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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