晝照楚心寒 - （77）生來便是這般驕傲的存在

時晝終於擱筆，抬眼的瞬間卻見言寧右臂纏著的新繃帶滲出血色，眉頭頓時蹙起：「又受傷？」

「小傷！」言寧笑嘻嘻地縮手，卻被一把抓住。時晝拆開繃帶，金蓮靈力流轉間，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只是施術時故意用了三分力道，痛得少年「嘶」了一聲。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NqemY57DT

「怕疼還衝那麼前面？」時晝冷聲訓斥，手上卻放輕了動作，「命重要還是師父重要？」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n7XIxjXTf

夜色如墨，山風穿過竹簾，燭火在案前搖曳。時晝的銀髮垂落肩頭，金蓮紋在額間隱隱閃爍，他盯著眼前倔強的少年，眉頭緊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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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言寧猛地抬頭，那雙金瞳裡燃著執拗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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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了！是命！」時晝一掌拍在案上，藥碗裡的湯藥濺出幾滴。話一出口，他自己都怔住了——這語氣，這神態，活脫脫就是當年松柏仙君訓斥自己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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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卻突然軟了氣勢，低頭揪住時晝的袖角，聲音細如蚊蚋：「師父......就是言寧的命......」那對小小的黑色魔角在燭光下泛起柔和的光暈，隨著他低頭的動作輕輕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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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晝長嘆一聲，忽然覺得自己老了幾千歲。他終於明白當年松柏仙君教訓他時，為何總要扶額嘆息。伸手揉了揉言寧的發頂，語氣不自覺放軟：「簡直是......胡鬧。」

「師父強得很。」他將言寧拉起來，認真望進那雙眼睛，「還沒弱到需要才三年修為的小黑蛇保護。」指尖輕點少年心口，「好好修煉吧，等你能真正成為師父的後背時——」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771i40pdl

窗外忽然掠過一陣風，吹得滿室竹影婆娑。時晝的聲音混在沙沙聲裡，溫柔得不像話：「那就是你變強的證明。」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QTuiYcJO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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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寧眨了眨眼，突然撲進時晝懷裡，把臉埋在那帶著藥香的衣襟間悶聲道：「那說好了！等我長出完整的魔紋，師父就要靠我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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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晝無奈搖頭，卻在少年看不見的角度悄悄彎了唇角。燭光將兩人的影子投在牆上，恍惚間竟與千年前松柏仙君教導時焰的場景重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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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捲起案上醫書，露出扉頁一行褪色小字：【吾徒時焰，頑劣不堪，然赤誠可貴。——松柏仙君題】

【穗竹山莊山頂】

時晝愛著魔尊，愛得刻骨，卻也痛得清醒。

他總會想起春遊那日——自己親手撕開的傷口，以及魔尊崩潰瞬間，那聲彷彿從靈魂深處撕裂的哀鳴。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EexZz3SAn

明明他就是時晝。

為何魔尊愛的，永遠是那個帶著悔恨與遺憾的「過去」？

那日馬車顛簸，他輕聲說出了時晝還是人族貴公子時的秘密，說出了松竹山莊被襲那夜，言楚未曾聽見的、最殘忍的羞辱——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HioYaFy7U

『那蛇魔不過是貪你這身皮囊。』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O3GXDPI6E

他看著言楚的瞳孔一點點破碎，看著那個驕傲的魔尊在自己面前跪倒在地，心音徹底沉寂。

他不後悔嗎？怎麼可能——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zpvN24Y68

他愛時焰。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vQzsyYj1N

時焰也愛他。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v4YeAyW5j

可這份愛裡，始終摻著對「時晝」的悔恨，像道永遠癒合不了的傷，長在血肉最深處。他無法忍受，自己的愛人永遠活在對「另一個自己」的悔恨裡。

「夫君啊……」他對著虛空輕笑，彷彿那人還能聽見，「你現在總算知道了……」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t58iE0iTg

知道當年時晝為何寧可孤身赴死。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flPZxyf48

知道那句羞辱如何將他的靈魂凌遲。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GOoN59gcA

也知道這千年等待裡，最痛的並非別離——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1vV9Li2JA

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卻透過我，愛著一個你以為虧欠的幻影。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5lkJ882hk

他知道，是因為那片護心鱗，刻在後頸的護心咒。

言楚留下這枚能窺見心音的最硬的鱗片，早將一切真相攤在「時焰」眼前——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8kkcFLxwq

那藏在魔尊靈魂深處，連轉世都未能抹去的愧疚。

「你知道嗎？」時晝突然對著虛空輕語，彷彿某個魂魄正立在雲端聆聽，「我改回『時晝』這個名字……」

「因為黎明終至。」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T9GvEHHAr

「那個沉溺在愧疚愛意裡的時焰……」他垂眸望著掌心，那裡曾為某人拭過血淚，「終於醒了。」

「我啊……就是個殺人兇手吧。」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VDK3X3zZL

時晝指尖捻著一片半枯的蓮瓣。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長得像是要觸及百年前那場永夜。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KXZykKrAz

——是他親手用真相殺死了言楚。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AIPudps5W

——也是他親手掐滅了「時焰」的存在。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U6F92l8l9

「可我也不想……永遠活在過去啊。」他忽然輕笑出聲，腕間金蓮紋路驟亮，將那片蓮瓣焚成灰燼。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mPlIVeTlI

夜風捲著灰燼打轉，如同當年松竹山莊的雪。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zs8UfoS4Y

「誰叫本金蓮——」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TJyPfjN1B

他仰頭飲盡杯中酒，喉結滾動間，一滴琥珀色的酒液滑過頸側，沒入衣領。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beDOP41G9

「生來便是這般驕傲的存在呢？」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Bg32yCt50

不需要誰的愧疚來玷污。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m0ZZdPQox

不需要誰透過他，去愛另一個幻影。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WFurlVw4y

更不需要……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urZubSv2c

那個明明擁抱著他，心卻在為「時晝」流血的言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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