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有罪》-短篇 - 序章-墜落之始｜《無間》

死亡，沒有我想像中的劇烈。

不是撕裂、不是燃燒、不是從高處墜落的加速度。

而是一種緩慢收束——像被一層透明的玻璃罩包住，隔絕了聲音與空氣，只剩下意識，懸浮在黑暗中。

我記得我按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記得紅光亮起，列車車廂如同噬人的機械獸開始吞咬我。

我記得那一瞬間的痛，像是所有曾經操弄他人、蔑視愚昧、偽裝善良的自己，反過來撕碎我。

然後，我以為一切結束了。

可惜——我錯了。

當我再次睜眼時，眼前是一間潔白到不自然的房間。

牆壁、天花板、地板皆無縫連接，看不見門窗、看不見任何出口。

沒有陰影。沒有時間。空氣乾淨得不像真的存在。

我躺在地上，身體還在顫抖，但我確實能動，能呼吸。

我坐起來，低頭看向自己的手——

那不是我熟悉的手。

指節銳利，皮膚光滑，肌肉線條仿佛經過最佳化設計——

像是一具被「重製」過的容器。

我不是李衡了，至少，不是那個在列車上死去的李衡。

牆壁忽然發出一道聲響，一個無形的接口滑開，一名男子走了進來。

身穿深灰色西裝，襯衫平整得近乎機械，手中拿著一份文件夾，眼神無波無瀾，像是某種生物與人工之間的產物。

他站在我面前，語氣平靜地開口：

「李衡，歡迎來到無間。」

我沒出聲，只是盯著他。他繼續說下去：

「你已被選中，執行懲罰性任務。」

「你的目標，是說服一位代號為『Ω』的個體，放棄引爆一項全球級連鎖毀滅武器。」

「你無法對他施加暴力，無法動用任何外力，僅能以語言——說服他。」

我笑了一下。聲音聽起來乾澀又諷刺。

「所以這是什麼？懺悔實境秀？靈魂辯論賽？」

他沒有反應，只是遞來文件夾。

「你有五分鐘。閱讀完畢後，傳送啟動。」

我接過文件。裡面不過十幾頁，簡報格式，精要到幾近冷酷。

Ω的背景全是代碼與刪除痕跡，唯一確定的是：他手中握有可毀滅無數個城市的概念武器系統。

而他，還在等待「時機成熟」。

「如果我成功了呢？」我問。

那男人微微偏頭，像是程序校正完畢後給出的答案：

「你將離開這裡。」

「失敗呢？」

「你會死。」他頓了一下，「然後回到這裡，重新開始。」

我盯著他良久。

「那要是我永遠說服不了他呢？」

他說：

「那麼你會永遠在這裡。」

五分鐘很快過去。地面亮起六角形的藍色光陣，房間開始微微震動。

我站在中央，文件已讀完，腦中開始運轉——那是職業病，也是一種本能。

傳送啟動前，我看了一眼螢幕上閃爍的文字：

【目標：Ω】

【年齡：235歲】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u7RnuzGmW

【任務：說服其自願終止毀滅行動】

【限制：無武力、無介入、僅語言】

【代價：失敗＝死亡 × 無限次】

我低聲說了句幾乎連自己都聽不清的話：

「有趣。」

然後，光芒吞沒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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