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三次醒來時,第一個確認的是——我能說話了。
聲音回來了。語言也回來了。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5uu7uZW5F
但我的腦袋仍像塞滿棉絮一樣混沌,嗓子裡帶著一種「被遺忘後重塑」的生澀。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8ISMg5kxJ
我花了一分鐘,才確定自己不是啞巴。
這讓我笑了——不是因為好笑,而是因為諷刺。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NZYSWEXfM
我曾經是用語言奪勝的人,如今最怕的,是開口。
這一次,我選擇了另一種方式。
我不再說故事,不講情緒,不觸碰任何「可疑的情感觸發詞」。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D8uEbxYsr
我決定用純邏輯、概念、結構與悖論,來讓Ω陷入自我衝突。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8gFr4SlAm
這是我碩士論文的專攻領域——反邏輯結構干擾與人類道德決策延宕效應。
這一次,我早一步到場,在Ω還沒進來前,我已坐在桌前,擬好了話術流程。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rBUqZByFn
他走進來時,我微微一笑,語氣像是在發表一場理性討論。
「我們假設,你有一把劍,足以斬斷世界上所有不義。」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FHSXQfLk7
「那麼,當你準備揮下這把劍時,是依靠你的『判斷』,還是依靠你對世界的『定義』?」
Ω沒有立刻坐下,而是看了我一眼。
「你開始玩邏輯了?」
「不是玩,是給你一個你從未設想過的困局。」
我從容地繼續說:
「如果你說是『判斷』,那這判斷就得建立在一套你信任的標準上,而任何標準,都是人類定義出來的。」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4RwxOnZfL
「但如果你說是『定義』,那麼你就已經在『信任人類』了——你的行動正來自你想摧毀的對象。」
Ω走到桌邊,坐下來,語氣平靜:「邏輯陷阱的那種嗎?」
我不否認,只繼續說:
「你說人類應該被結束,是基於他們墮落到無可救藥。但你用什麼標準判定?誰賦予你這個標準?或者說——你是靠什麼機制,讓你覺得你自己能夠代表『終止』?」
我語速不快,語氣甚至帶著一點謙和——不是施壓,而是像老師那樣給學生出題。
Ω聽完,只說了一句話:
「你真的很會轉移視角。」
他將雙手疊好,緩緩開口:
「你把問題推向定義、推向框架,推向語義結構和倫理來源——那很好,這是理性人的遊戲。」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NOJS9ZdFz
「但你知道這種遊戲的前提是什麼嗎?」
我沒回答。他替我說了:
「對話雙方都相信語言可以代表真實。」
他頓了頓,聲音仍舊穩定,卻帶著某種無聲的斷絕感:
「李衡,你還相信語言。你還相信邏輯能改變別人的決定。你還相信世界是一場『能講清楚的誤會』。」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k1wRRAae7
「但我早就不信了。」
「不是因為我受傷,不是因為我絕望,是因為——我試過你現在做的每一步,然後親手埋了它們的墓。」
我想說什麼,但他輕輕舉手打斷我:
「你知道你最像什麼嗎?」
我眼神微動。
「像一個站在斷崖邊,還在往外解釋力學結構的建築師。」
這一次,我沒死。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kbmnXiirm
Ω沒有結束談話,他只是起身,走到門口。
「下次再來的時候,試著別帶工具箱進來。」他頭也沒回,「我已經見過太多建築師了。」
我坐在椅子上,久久沒有動。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X2y83RX6A
這一輪,我活了下來——但輸得比上一次更徹底。
因為我發現,我不再知道該說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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