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穩住屍體之後,我從布袋子裡取出了一沓空白的符紙,然後沾著硃砂在紙上寫下請仙咒,寫好之後折疊成一個個的三角形,分發給所有人。
「現在你們各回各家,回去之後立刻擺上供桌,抓一把小米,把這張符咒壓在供桌的正中間,然後擺上一隻雞,一盤子饅頭,一杯燒酒,再點三根貢香。
之後就跪在供桌前,說你們願意供奉黃家大仙兒,願意日日焚香,按時上貢,並且願意虔誠祈禱,超度小黃皮子的亡魂,讓它們能夠早入輪回,求得善果,以求贖罪。
如果焚香始終保持三根平齊,那就說明黃家仙兒答應了你們的請求,接受了你們的供奉,從此以後它們就是你們的保家仙,會護佑你們平安,等焚香結束之後,你們就要去請一尊黃仙兒像供在家裡。
並且從此以後,你們要虔誠供奉,按時上貢,絕不能有半分的不虔誠,否則要是黃仙兒察覺到了你們的怠慢,就會給你們帶來災禍,明白了嗎? 」
「明白……明白!」
大夥小心翼翼地把東西收好,再三跟我保證,不會有半點馬虎,然後就趕緊出發回去照做。
這會院子裡就剩下我跟大爺的屍體了,我戴上手套,把大爺的屍體從門框子上弄了下來,總在這吊著也不是那麼回事兒,再說了我看著也怪慎人的。
「咯咯……咯……」
突然,我聽見屍體的胸腔裡發出一陣怪動靜兒,一抬頭就看見一雙死人眼定定地看著我。
我面不改色地捏住屍體的後頸骨第三節提了一下,只聽「喀」的一聲,屍體頓時就沒了動靜。
之後,我從布袋子裡取出打神鞭,然後又把之前困在袋子裡的那隻黃皮子放了出來,一手按著屍體,一手用打神鞭壓著那黃皮子,說道:「冤有頭債有主,你們和大爺之間的因果我不插手,但你們現在超出因果,想要趕盡殺絕,那我可就沒法袖手旁觀了,剛剛我跟他們說的話你們也聽見了,我知道你們聽得懂,不知道你們意下如何啊?」
「嗬——!!」
那黃皮子依舊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我絲毫不懷疑,如果我現在鬆開打神鞭的話,牠下一秒就會撲上來咬斷我的脖子。
再看一旁的屍體,還是用怨毒的眼神看著我。
我嘖了一聲,打神鞭甩出一個爆響,不偏不倚落在那黃皮子和屍體的中間,餘威震懾的二者一動不敢動,氣勢瞬間就弱了半截兒。
隨即我面無表情地咬破指尖點在屍體的眉心處,朗聲道:「塵歸塵,土歸土,生者來,逝者往,乾坤道法,天地乘通,魂兮魂兮,敕令歸去!」
話音剛落,屍體頓時如同觸電一般劇烈的抽搐,雙眼逐漸渙散無神,臉上怨毒的表情也逐漸凝固,最後歸於死寂。
同時,院牆的角落裡突兀地響起一聲尖銳的慘叫,我眉頭一挑,回頭就看到牆角的陰影裡竟還躲著一隻黃皮子,比我手裡提著的這隻大了點,眉心的位置剛好有一點黑印,像是被灼燒了一樣。
多半就是這傢伙在操控屍體了。那黃皮子被我傷了,一時間也沒力氣攻擊或是逃走,只能任由我提著拎到了院子中間。
兩隻黃皮子放在一起,我不知道這暗中還有沒有其他的黃皮子,於是端起氣勢,冷聲道:「以命抵命,因果已了,你們若是願意接受供奉,這家人便會從此供你們為上賓,但你們若繼續冥頑不靈下去,那我就只能為民除害了,你們自己選吧。」
說罷,我從布袋子裡取出了一把通體漆黑的匕首,匕首的手柄處盤著暗紅色的蒼龍,從龍首處延伸出一條血槽一直通抵刀尖,散發出攝人心魄的氣息,緩緩指向那兩隻黃皮子。
這把匕首名為斷龍脊,對邪祟和精怪能造成足以致命的傷害,像是這種修行不精的黃皮子,挨上一刀,這一身修為也就算是廢了。
似乎是察覺到了斷龍脊的厲害,那兩隻黃皮子的眼裡均是露出了懼色,但我一看它們那細微的表情就知道它們並不是真的害怕,而是在算計,於是我慢悠悠地開口:「你們最好不要動什麼歪心思,我能抓得了你們一次,就能抓得了你們第二次。」
我冷哼一聲,斷龍脊在我手裡轉了一圈。
但這時候牆頭突然竄上來五六隻黃皮子,黑夜裡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個小人蹲在了牆頭上,眼睛在黑暗中放著精光,幽幽地盯著我。
「嘖。」
我舌頭舔了一下後槽牙,反手攥緊了斷龍脊,但凡它們敢撲上來,那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但意料之外的,它們就只是蹲在牆頭上看著,沒有任何攻擊的意思。
我們就這麼僵持了將近十幾分鐘,愣是誰也沒動手。
就在我等得有些不耐煩的時候,其中一隻黃皮子突然用它尖銳的牙齒咬破爪子,然後將血抹在了頭頂,之後跪坐在牆頭上,前爪高高舉起,頭微微低下,竟是呈現折服的姿態!
緊接著,所有的黃皮子都學著它的樣子,做出了同樣的反應。
我一臉驚訝,這是同意我之前說的了?
「既然如此,那你們就各自去尋一個供奉你們的人家吧,受了人家的供奉,就要護佑人家的平安,若是被我發現你們謀害性命,定不輕饒!」
我心裡總覺得不太對勁,卻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
話音剛落,黃皮子們各自散去,聽話的有些不可思議。
我心裡有些犯嘀咕,回過身來把屍體重新整理好,天邊兒泛起魚肚白的時候,大夥兒陸陸續續的回來了,老大哥也在其中。
他們七嘴八舌地跟我說著都是怎麼照我說的做的,結果也都還比較圓滿,這也讓我稍微放下了心。
我又再三叮了大夥兒一番,然後才衝著老大哥說:
「弄一副棺材重新下葬,棺材要楠木的,能隔絕陰氣,如果實在找不到的話,那就用杉木,其他的都不行,然後我會跟你們一起去墳地看看。」
「好,我這就去。」
老大哥說完立刻動身。
剩下的人我都讓他們回去了,到了墳地不知道什麼狀況,人多了反倒壞事兒。
沒多久老大哥就領著抬棺匠抬著棺材回來了,抬棺匠過來放下棺材就要把大爺的屍體抬進棺材裡,我連忙攔了一下:「幾位,這屍體出過問題,不能就這麼抬。」
抬棺的四個漢子明顯一愣,但很快就恢復如常,一看攔他們的人是我,便直接問道:「陳先生您說怎個來?」
我指了指棺材兩端,說:「大爺死於因果,要想不影響子孫後代,需得頭枕牡丹,腳踩蓮花下葬。」
「這時候上哪找牡丹和蓮花去啊?」抬棺匠和老大哥都犯愁了:「這倆花它也不是同一個季節的啊?」
我擺擺手,解釋道:「不是要真的花,刺繡,雕刻,甚至是畫,只要是和這兩種花有關的物件就成。」
「有嗎?」抬棺匠扭頭問老大哥。
「有,有,我這就去找。」
老大哥說完就扭頭進了屋,過了一會兒從屋子裡找來兩塊老式的那種繡圖,一針一線都十分的精巧,正是牡丹和蓮花的圖樣。
「陳先生,您看這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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