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着R。
千真万确，而且极尽平常。事到如今，我可以明确说出我不过是像大部分一样陷入随处可见的恋爱。无论身在何处，抑或何时，即使是最为凡庸之人也可以沉溺爱河，而不幸是虽然我不想承认，那与我对R的感情并无差别。我如同每个恋爱中的人一样拒绝认清他的真相，渴望与他会面，甚至一度——或许也是现在依旧，宁可放弃尊严也想得到他的垂青。如今只要我一人独处，这些字句便无孔不入。也许是因为实在无力抗拒，我宛如因恋情一事眼瞎耳聋，至今不愿揭开让他对我来说有如此诱惑力的面纱，而反之选择了自我剖析。
我的妻子是个极为容易堕入爱河之人。在我表明我并不在意她寻欢作乐后，她对我也不再避讳。时不时，我能撞见她与除我之外的男男女女调情的画面。她的笑容看上去几乎愚蠢，然而，我却已经无法像少年时期一般表示轻蔑。除了对自己深深无奈之外，我只能注视他们在表演和真实中互相靠近，声音刺耳，笑容低俗。
我与她并无差别。即使因这剖析而沦为弄臣一般的滑稽存在，我也无法放弃爱R。每当我因为无力忍受这般痛苦想要屈服时，往往会发现更为恐惧的事实：放弃对他的爱情已经变为了比死亡更令人恐惧的事。在将其遗弃的瞬间，我虽然毫无疑问终有一日会死去，但却是以一个与现在这个我截然不同之人的身份，仔细想来，竟与鸠占鹊巢无异，我艰难渡过的所有时间和困难，全在一次屈服中化为乌有。归根结底，在因为这一发现而发出笑声时，我总结到，是因为对于他的爱情不是我的一部分，而是我，厄文，本身。
剧作家或许会总结到，我的爱情浇灌在了错误的果实上。所谓爱上了错误的人，究竟是因为外在因素而使爱意本身不够纯粹，抑或是爱意倾注的对象是疯狂而难以捉摸的？
从现在的角度来看，我已经不认为他既疯狂又难以捉摸。而我在陷入对他爱情中时的行为感受，和我妻子在大厅中看见一张美丽的脸而感到雀跃，我的仆人在工作间隙互相交换眼神，我的女儿在驯马场邂逅她并不适合的年轻人毫无差别。我在一个光明，温柔的场景中看见了他的脸，而他是世界上对我最和蔼的人，我毫不怀疑如果那时我没有见到他，不如死了好。
亦即，如果除去R的所有身份，他依然是我的爱人。
至于他是我的孪生兄弟这件事，只是意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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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世上诸人并无亲切之情。年幼时，我便被分配去治理葳蒽的领土，想必叔父从未指望我为他赢得选王，并未对我多加培养。毋宁说，因为害怕我对他攫取父亲直系继承权一事多有介怀，向来对我和我的孪生兄弟倍加忌惮。年岁流逝，等我将要成年时，他几乎已经将我遗忘。虽说我也很想这是一种谦虚的自嘲，但我确实并无才能，不值得他万分提防。大概是看我可怜，因为领地的治理焦头烂额，叔父间或还会作为长辈指导一二，施以实际上的援助。这样的举动，虽说在现在的我看来十分好理解，那时却被我视作莫大侮辱。
葳蒽是个无色之城。位于和沃特林山脉的交界处，分明城外树木繁茂，一片绿意，城内却连水色也变得完全无色透明。回忆起少年时代，不仅记忆一片模糊，稍显清晰的零星记忆中，亦是黑白一片，色彩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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