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她将餐盘放在桌上，用开瓶器撬开酒瓶。一旁的餐车上还放着冰块和一碟甜点，她做着这件事的时候问道：“您要不要来点草莓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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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我不爱甜食。”坐在她背后的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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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块呢？您要冰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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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一点冰块。”她听到个平静地回答。他坐在主座上，斜靠着椅子，手撑着下巴。“半杯最好，我不能多喝。”
她点点头，将几块冰置入他指尖悬着的高脚杯里。酒瓶已经被打开，不一会液体和冰块之间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灯光在玻璃上反射成弧形，衬得桌上的银质餐具也亮晶晶的。“这样够吗？”她将瓶口抬起一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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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合适。”他告诉她。“现在，坐下吧。不必把自己表现得跟仆人一样。”
她坐到离他最近的，靠着烛台的那张椅子上，她的对面，还放着一张一模一样的。“我明白。您告诉过我，不能让自己无聊：所以我亲自准备晚餐，早餐就交给使魔。那是什么来着？”她咬了一口草莓饼。“新鲜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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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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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早一点的时候，pandemonium里的另一个不死者疲倦不堪地在床上挣扎了半分钟，他用小臂支撑着上半身，过了一会又倒了下去。等他睡熟了后，她一根一根地掰开了他攥住她手臂的手指，嘱咐使魔看着他，接着，她就来到了餐厅，将甜点放到冰桶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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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段时间没看到辛了，”他对她说，“他还好吗？”
“不太好。您知道的，没力气，疼。”她回答道。此时她盯着面前的那张椅子，过了好一会才把目光又转向面前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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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没看她，他的鼻尖向着那张椅子，对着她的是侧脸的轮廓。Pandemonium的主人是个极为漂亮的不死者，当他低下头，注视着某样东西时，他周身的氛围就越发显得神秘而美丽。凭着这一点，她多少明白了为什么他的弟弟一直将他视作自己的理想。就现在而言，她似乎也在向这个理想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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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明白不过了。”他说。他仍然垂着头，摇晃着手中的酒杯。“我猜有其他理由，你不觉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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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会因为不想见您而不来的。”她想了一两秒后缓慢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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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他露出个心领神会的微笑，不知为何很是冰冷。“逐渐地，你似乎比我更了解他了。不过，事实究竟是什么样的并不是那么重要。”他又顿了顿。他这么做时，往往只是希望听话的人保持沉默，于是她静静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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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头喝干了最后杯子剩下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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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谈这个了。”他的表情恢复了惯常的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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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谈了，听您的。”她温和地回答道。“只是有个问题。”她的身影倒映在玻璃杯的弧形闪光上，是个年轻又顺从的金发女孩儿。“我还没有进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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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稍微坐正了点。“这可真是令人惊讶。辛没有给你点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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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摇了摇头。他似乎企图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异常的表情来，某种在过去的她身上很常见的表情。光从他弧度变化的嘴角，仍然难以判断他得出的结论。“要是没发生那样的事多好。”他细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在她玫瑰色的瞳孔里，他的眉毛弯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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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说过，我们不谈啦。”她语气轻松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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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谈了。你是要在这里开始，还是去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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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儿吧。”她说。“进食而已，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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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放下盛着融了一半的冰块的酒杯。他个子很高，皮肤是惨白色的，以这个身高来说，他瘦得有些过分了。他伸出手解开自己的围巾，露出因为瘦弱而并不那么好看的颈部，锁骨处散乱地铺着几缕深红色的头发。当她走近他的时候，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虽然不足以让他的身体温暖起来，但能让气氛不那么僵硬。她朝他低低地道了声谢，就将獠牙没入了那处的动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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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血比辛的血还要甜呢。”干完这事后，她轻声说道。“其他人的血也像两位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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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们的血统非常优秀。你也是因为这份血统才有那样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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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吗？以前我还不知道呢。”她靠在椅背上。每次进食之后，她总是觉得很疲倦，脑海中似乎有白色的浪潮，让她想起做爱之后的感觉。“辛的血尝起来像甘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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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歪着头想了想。“刚开始是甜的，慢慢地倒有点苦味，不像您，甜津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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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怪吗？”他问道。他止住了血洞，重新戴上围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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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那么奇怪，说真的。但您那么不喜欢吃甜食啊，辛倒是比您更喜欢甜食些。”她一说完就觉得这话有些傻，于是赶忙补了一句。“不过也不是吃什么就会有什么味道。我真傻。”
他一句话也没回。她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我其实是想说，他的血尝起来像苦艾酒。”她想，“不过，我干吗非要告诉这个人不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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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累了。往往如此，你最好休息一会。”他说道，刚刚那个话题就这么过去了。“就坐在那儿。不仅是进食这一件事，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时间很紧，恐怕会有些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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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我就在这休息五分钟。”现在他看她的眼神柔和了许多，样子就像是她的兄长或者父亲。“我能在黎明前回去吗？我怕他会生气。你瞧，自从病程到了中期，他总是惶惶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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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他说。“虽然这本取决于你的速度。但为什么不呢？我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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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本已经打定主意，不再想这件事，那样的话，她会轻松很多。她能坐在餐桌旁，将晚餐当成家庭聚会，说不定还能开玩笑似的讨论她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但他总是不经意地提起这件事来，当她看到他的眼睛，她又无法因此责怪他。虽然有时她确实很想这么做，就算她很憧憬他时，她也仍想这么做。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她总会说：“别谈啦，别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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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应该向你道歉的。”他低低地说。要是她睁开眼睛，能看到他好看的眼睛带着躲闪的目光。“要是没有发生那样的事多好。你们原本都是我的继承人，你们可以做许多事情，许许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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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该拿他怎么办呢，她心想。他是个冷漠，有时候还有些刻薄的人，但就是这种地方，让她无法干脆而利落地仇恨他。能听到这样一个人的道歉，她甚至都不好意思说她有那么一丁点介意。“别这么自责。这哪是您的错呢？如果这是您的错，那倒应该怪他那天没戴手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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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仍然能做很多事情。您自那以来还活了一百多年呢，比我曾经的寿命还长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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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本能做更多，比一百年长得多。”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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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非要说得那么明白的话，她便也不试图安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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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那双形状优美的眼睛看着她，而她则露出个微笑。如果不是他看起来那么不好受，那画面该是多么讨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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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可以不那么懒散。譬如说这两个孩子，我们可以给他们买不一样的衣服。”她说：“完全不一样，什么都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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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摇篮开始？你只有两个黑底金丝边的。”他好像彻底进入了角色。这样很好，她也开始往这方面想。如果无法回避这事儿，那就让它这么进行下去好了。只要他不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它来，她会很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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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你们两位，吃完晚饭了？稍微等等我也行嘛。”另一个不死者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回过头，正好看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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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了。”她说。他看上去十分年轻，浅色的头发显得生机勃勃。他长着一张十分可爱的脸，若非因为生病而有些气力不足，简直称得上是容光焕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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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好，唯。晚上好，哥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你还好吗，辛？”他哥哥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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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我挺好的，就是有些饿。”他说着，在那张空椅子上坐了下来。“请把那块草莓饼递给我。谢谢，看起来味道真不错。我在走廊上就听到你们谈话了，你们在说些什么呢，很有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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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我们在说摇篮。”她说，“这两个孩子的事。摇篮，衣服，房间，这样子的事情。”说不上有趣，特别是这两个人同时在场的时候。她仍然弄不清这两个孩子究竟是谁的。虽然这么说显得她无可救药地轻浮，但这就是事实。当你置身这样的环境时，一般意义上的尊严和常理并不是那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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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准备给他们两个准备截然不同的东西。”她向他解释道。
“很有趣，嗯。你是打算把他们培养成两个不同的人吗？”
“我打算这么做。卡拉先生似乎也同意我，是吗，卡拉先生？”
“实际上，不一定需要这样。”他说。“我和辛几乎用的是相同标准的用具。”
“然而我们截然不同，对吧？”年纪小一点的那个咬了一口草莓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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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想，他们确实截然不同。但在最深处，有什么不同呢？特别是一切灯光都熄灭的时候。他们虽然一个看起来似乎对这事漠不关心，另一个则装作通情达理的样子，但只要两个人不同时在场，这件事，和那件事一起，总被提起来。当她说：“我不知道，也许是你的孩子，也许是他的孩子。我真的不知道。”他们的尊严总像是被戳破了一样，无情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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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我陪你去外面一趟。”她转过头，对年纪小一点的那个说道。
“你现在要去，呃，学习？”
“是。”她对他说，“要学的东西太多了。我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学了那么多的，就是因为你们活得比较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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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血统，我说过。”长相漂亮的不死者说道。
“说得对。是因为我们的血统。我们是王子来着。”他们对视了一眼。“你也很辛苦。你是要当，我想想，王后？”
“不准确，我想。”她回答。“你们去世之后，我恐怕要当女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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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他说着，拿过餐车上的糖浆，给叉子插着的草莓饼浇上霜糖。
这样看来。她似乎无意之中又伤了他的心。她看上去是在捉弄他，虽然这根本就不是她的错。要论挖苦别人，她从来都不是什么高手，说到底，如果不是他们两位那么不会说话，这个词根本没有必要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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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吃点甜食，你瘦了好多。”她温柔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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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直到黎明前，她一直都在pandemonium的藏书库里，学习这个种族的语言。那天她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她的肚子有些疼，但她并不准备把这件事告诉靠在书架旁的那个不死者。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她看到他维持着同一个姿势翻动书页，一头浅色的头发顺着衣领向下，那样子与其说是威严，不如说是优雅来得更恰当，让她想起教会学校里的修女。她盯着他有一会后，他抬起头来，以平静的眼神回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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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舒服？”他问道。“如果这样，那就休息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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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点。您为什么能有这么好的耐力？我知道，您也很疼。”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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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就好，我从小开始就这么做。”他对她说道。“辛就不喜欢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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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她说起他弟弟小时候的样子。没什么新鲜的事，跟她想象的差不了多少，不过并不无聊。他不喜欢看书，器械玩得很不错。无论是刀尖还是枪械。有一次她问他为什么不用枪，那很方便，他回答说，因为那太容易了。“我更喜欢刀剑没入对方身体的感觉。”他说，“拿子弹打，是不是太轻飘飘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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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她来说，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差别。“你太累了，去休息吧。今天就到这里。”他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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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那天黎明之后，她并没有感到很不舒服，相反，她反而感到十分清新，愉快。特别是当她孤身一人的时候。在她内心深处，她知道自己其实希望自己能偶然遇到那个年纪小一点的，但也很老了的不死者。不是刻意去寻找，而就是偶然遇到。这样的意外，也许能补上她心里那个空空的窟窿，那里过去装的是人类的温情，现在它们跟沙子一样流出去，让她觉得很是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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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她刚刚遇到他的时候，她是很喜欢他的。对于喜欢这件事，她并没有什么经验，如今她不是人类了，更加不能再从更高的角度上总结这件事。那么她就只好认为，她确实喜欢着他。她努力让自己更加了解他，了解他的脾气，作息，爱好。他们恐怕曾经是很了解彼此的，在舞会上，比起进入舞池，更愿意坐在一起聊天。总而言之，他们可能变得很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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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已经是七点左右。不再去想这件事，那件事，她在pandemonium里转悠了一会。晨光从穹顶上洒落下来，她想起她小时候领取圣餐的画面。在她面前出现的那个年轻人让她的心怦怦直跳，她并不清楚这算不算某种形式上的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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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脚步轻快地走过去，满面笑容地出现在他面前。
“你从哪里冒出来的？”年轻人皱着眉头问道。
“我在散步。学习可真累人，没想到能遇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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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个笨蛋。”他说。“我在这等你。”
她的笑容越发地甜蜜了，这嘴角的弧度是她自己的，不然她还没法相信这是真的呢。“要不要来点血液？”她问道，“我猜草莓饼对你来说并不算正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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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就像她靠近他的兄长一样靠近了她。她又感受到了那种处在旋涡中的感觉，皮肤接触的地方如同花瓣一般光滑，也许她变成了花心还是什么别的地方。他将獠牙拔出来之后用手支持着她的身体，只是那力量越来越小了，最后他轻轻地咳嗽起来。
“我觉得我的牙都要腻掉了。”他止住了咳嗽，挺直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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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草莓饼还要甜？....只有你的血是特别的味道。苦艾酒的味道，真特别。”她拍了拍他的背。在她看来，他是很擅长忍受疼痛的，只要那不是疼得太久，疼得他筋疲力尽。他们互相搀扶着走了几步，他在花坛边的柱子前坐了下来。
“有时我真是不明白。”他嘟囔道。
“不明白什么？”
“为什么我样样都比不过他呢？你瞧，他已经撑了一百年了！”一开始，他只是像个孩子一样委屈地小声说着，后来，那声音陡然变高，吓了她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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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跟父亲一起得的病。”他说。他的脸色是惨白色的，他的头向她的肩膀那侧倾斜，说完这句话后，他便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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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弯下腰，将他抱了起来，成了不死者之后，这一点都不费力了。他很瘦，当她俯下身，靠近他的胸腔时，能感受到，那颗心脏跳的很快，那种不被渴求的快。她猜想，他应该在这里等了很久，不过她并不准备道歉。她抱着他上楼，有些使魔问她，“需要帮忙吗，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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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不用，谢谢。”
他的房间在三楼，比她住的屋子简洁得多。梳妆台很简单，边缘上镀了一层锌，化妆镜左右各一面。她推开门时，它们映出他兄长的侧脸。
“他昏倒了。”她解释道。
他点点头。那个时候，他是来看他的。但一见到他睡着的样子，他心里的勇气又消失了。他活了很长的时间，但总有些事情还是害怕。
“好好休息吧。”他低声说，说不准是对着她说，还是对着她说。这会儿，她有感觉有些疲倦了，于是她也在他的床边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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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谁也没再说话。年轻人紧闭着双眼，晨光里，他的侧脸像孩子一般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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