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遲到了，婚禮現場冷清得像一場倉促的商業簽約會。偌大的宴會廳裡，寥寥幾位賓客低聲交談，像是在參加一場與他們無關的聚會。林初瓷穿著訂製白紗獨自站在紅毯前，燈光照在她身上，宛如雕塑般寂靜。她看著門口，每一秒鐘都像被時間拖慢了數倍。
她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會來。
沈翊終於出現，是在婚禮原定時間過去兩個小時後。旁邊站著的，是她熟悉又厭惡的名字——蘇婉。那個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哪怕多年未見，依然能站在他身邊。
「抱歉，我們遇上些事耽誤了。」沈翊語氣淡然，眼神甚至沒停在林初瓷身上超過三秒。
「沒關係，你出現就好。」林初瓷微笑，聲音輕柔得近乎虛幻。攝影師按下快門，將這片刻定格在一張完美的照片中——新娘笑得溫柔，新郎冷靜如常，旁邊站著一位不屬於這場婚禮的女人。
婚禮流程被簡化到極致。沒有戒指交換，沒有誓言，甚至沒有主持人。兩人站在簡易搭建的拱門下，由律師宣布「合法夫妻」的身份。全場最真實的聲音，是沈翊簽下名字的那一筆。
「你們怎麼連個婚戒都不準備？」有賓客低聲問。
「不需要。」沈翊答得乾脆利落，「婚姻對我們而言，只是形式。」
林初瓷沒有反駁，只是在那一刻感覺自己成了笑話。她站在沈太太的位置上，卻感覺自己如同局外人。
婚禮結束後，林初瓷跟隨沈翊回到新房。那是一套精緻的別墅，裝潢一塵不染，一切都像樣板間一般完美。可她一踏進去，就知道這裡不屬於她。他沒有留下來。說是有應酬，轉身就走了。
她知道，他的「應酬」，對象是蘇婉。
她一個人坐在空盪盪的新房裡，穿著那身沉重的白紗，無聲地看著牆上的結婚照。照片裡的兩人面帶微笑，表面看似幸福，實則冷淡得如冰雕。她望著那張照片，突然有種想要撕碎的衝動，但最終只是把手放下。
她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像個被拋棄的新娘——即使事實如此。
午夜時分，她換下婚紗，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城市的燈火閃爍。車水馬龍，萬家燈火，卻沒有一盞屬於她。婚姻的起點，是他帶著白月光遲到，是她孤單地站在紅毯上，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沉默。
她不是不難過，只是不允許自己表現出來。
她從不是傻白甜，也不是依附男人的菟絲花。她之所以接受這場婚姻，不是為了愛，而是為了她父親留下的公司，為了生存，為了她自己站得住腳。她可以容忍沈翊的冷漠，可以承受這場婚姻的屈辱，前提是，她還掌握自己的命運。
但林初瓷心裡清楚，自己對沈翊，早就不只是利用那麼簡單了。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就像一道漩渦，把她一點一點捲進去。她告訴自己不該動心，但感情不是能用理智約束的東西。
她不想承認，也不願面對，她早就陷進去了。
那一夜，她睡得極不安穩。夢中沈翊站在她面前，笑容溫柔，喃喃低語：「你不是她……」接著轉身離開，身影消失在無盡的黑暗中。她想追上去，卻怎麼也邁不開腳步。夢醒時，臉上滿是冷汗，心口空蕩蕩的。
她睜開眼，看著天花板，許久沒有動彈。這場婚姻，是她一手選擇的賭局，但賭注卻比她想像的沉重。
清晨的陽光從窗外灑入，照亮了整個房間，也照亮了她內心深處的某個角落。林初瓷坐起身，走到鏡子前，看著自己憔悴的臉，卻慢慢勾起一個淡淡的微笑。
「沒關係，我會讓你後悔的。」她輕聲說。
這不是愛情的開始，但或許，會是復仇的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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