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洢 - 第二章夜色中的眼睛

暮落鎮的雪，像是下不完似的。

即使是白天，陽光也很少真正落到地上，永遠透著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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洢淨轉學後的第一週，過得出奇地安靜。

老師不多話，同學不多問，整座學校像是維持著某種平衡，不歡迎外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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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除了恩惠和載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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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有沒有發現我們班超安靜？」李恩惠靠在她座位旁，小聲說，「尤其是那個梁煦沉，根本像個幽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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洢淨拿著便當，輕聲笑了笑。「他感覺不像討厭人，只是不想被靠近，簡單來說是個I人呢。」

「嗯…他是那種有秘密的人。」恩惠眨眨眼，「我喜歡這種人，神祕、危險、沒朋友。」

「蛤……那我不是妳的菜。」洢淨打趣。

「錯，妳是例外。」恩惠勾住她的手臂，嘴角揚起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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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金載澔剛好走過來，笑得溫柔：「她又在嚇妳了對吧？」

「她沒有嚇我啦。」洢淨笑著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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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後，洢淨打算繞遠路回家。

這幾天她總覺得自己像個局外人，連笑都笑得小心翼翼。

她想找個能呼吸的地方，讓自己靜一下。

學校後面有一條林徑，細長而寂靜，積雪沒有人走過的痕跡。

她踏進去，雪聲在腳下發出沙沙聲，一下、一下。

走到一半時，她忽然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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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裡，好像有什麼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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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過身，看見林子的深處，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不是動物。也不是人。

是某種直覺告訴她——她被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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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在那裡？」她開口，聲音卻被雪吞得幾乎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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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影一動，有一道低沉的聲音從後方響起：「妳不該一個人走這條路。」

洢淨嚇了一跳，回頭就看到——是他，梁煦沉。

「你……你怎麼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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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就常來這裡。」他語氣淡淡的，站在不遠處的雪地裡，風一吹，圍巾被掀起一角，露出他蒼白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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洢淨的視線一瞬間黏住。

他身上沒有雪，沒有風的痕跡，就像——他不是走進來的，而是早就在這裡。

「這條路……有什麼問題嗎？」她忍不住問。

梁煦沉沒有回答，只是盯著她，像是在確認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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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別再來這裡。」他說完，轉身消失在雪白裡，沒有留下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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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洢淨夢見自己站在雪地中。

頭頂是一輪巨大的月亮，低垂得彷彿要墜落。

她的雙手沾滿血，紅色在雪上開出斑駁的花。

一個人從黑暗中走出來，身形修長，眼神陌生又熟悉。

他低聲說了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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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的血，有點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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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驚醒時，額上冷汗濕透。

窗外，月光如刀，靜靜照進她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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