嶼城午後的天氣像一杯沒攪勻的咖啡——濃厚又有點沉悶。
沈渝工作結束後，走進一間老屋改建的咖啡廳。這是他出差清單上的第八家，據說是當地文青圈才知道的秘密基地，角落書牆上甚至還掛著某小眾詩人親簽的手稿。
她點了一杯手沖，準備找個位子處理幾封未讀郵件，餘光卻掃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白湛坐在最靠牆的角落，帽子壓得很低，桌上攤著一疊A4列印紙，看起來像劇本。他專注地寫著什麼，眉頭緊鎖。
沈渝笑了，走過去，語氣不改平日冷調：「哇，演員不是都要一直待在劇組？這算什麼？工作偷懶？」
白湛抬頭那瞬間，眼神明顯亮了一下，像貓發現有人送魚來。但他隨即伸手做了個「噓」的手勢，壓低聲音：「你怎麼也來了？這裡是我在嶼城的秘密基地，拜託別太大聲，我現在超怕被認出來。」
「秘密基地？」沈渝拉開椅子坐下，把外套搭在椅背，「那我是不是闖入了演員的私領域？」
白湛苦笑，順手把劇本摺起來：「只有我演不進去的時候會來這裡。這裡很安靜，有點像舞台後台——能讓我理清角色。」
沈渝端起手沖啜了一口，看著桌上的劇本，突然說：「你演的這角色……好像是我這個職位？」
白湛點頭：「對，產品經理。一堆術語看得我頭大。」
「喔，那我勉為其難當一下你的顧問。」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tX1UCycZL
她嘴角微揚，語氣像在收費諮詢，「我可以教你什麼是 MVP、什麼叫 bug fix priority、還有為什麼 RD 跟 PM 永遠吵不完。」
白湛邊聽邊飛快地在劇本旁註記，表情比平常的演戲還認真。
沈渝看了一會兒，忽然笑了一下：「不過我看你的劇本……這些專業詞彙也只占了十分之一吧？其他時間都是——辦公室曖昧、尷尬摸手、誤會又和好、然後再來個什麼下班路上淋雨的浪漫戲。」
她靠著椅背，雙手抱臂，語氣一貫冷冽卻帶點嘲諷：「真實的我哪有時間談戀愛啊，客戶的會都排到晚上九點了。」
說完，她起身，抓起煙盒，「我去樓下抽根菸。」
白湛坐在原地，看著她走下樓，風衣隨著動作微微晃動，她沒回頭，只留下一道煙味與話語的餘韻。
他忽然很想問她一句：「你真的沒有談戀愛的時間，還是你不想留時間給戀愛？」
但他沒問。
他只是低頭，把劇本翻回剛剛那場曖昧戲的段落，看著台詞中女主角被男主突然牽住手時驚訝又慌張的反應，忽然想起沈渝剛剛那句冷冷的評論。
她說得對。
這些劇本寫不出她這種人。
可他越來越想寫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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