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湛第一次發現自己對沈渝感到「困惑」，是在某間咖啡廳的轉角。
那天，他提前收工，沒化妝，也沒特別偽裝，戴著帽子去了一間他平常喜歡去的店——氣氛安靜，有點冷，沒有網美打卡。當他推開門時，遠遠看到沈渝坐在靠窗的位置，風衣掛在椅背，手邊放著一本相紙畫冊和一杯冷掉一半的黑咖啡。
她的視線沒看著書，也沒看手機，只是盯著窗外街上的人群，像在觀察、像在拆解什麼。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LekoaPkfM
那一刻他心裡微微一震——那不是一個產品經理該有的樣子。
她在工作的樣子他見過。冷靜、果斷、下指令不帶情緒。每次開會結束，那些工程師、協力廠商全都不敢多說一個字。她像一把鋒利的刀，專業到不近人情。
但坐在窗邊的她，不一樣。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5uitIwfi1
不是軟，而是深。
她的穿搭總是講究卻不刻意，選的顏色沉靜，線條簡潔。她用的包是老牌相機包改做的，身上香氣不是香水，而是煙、咖啡和一點點柑橘調的洗衣精。他注意過她點的歌，從未進入排行榜——冷門、反商業、甚至帶點厭世的調性。
她不像他。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ODNkJGY3B
她還在「做選擇」。
而他早就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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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湛曾經也相信自己是藝術家。
剛入行時他會寫劇評，參加劇場排練，看黑白片到凌晨兩點。那時候他接戲的原則很簡單：劇本夠好、角色有層次、導演不太傻。他相信演戲是種表達，不是展示。
但爆紅那年之後，一切都變了。
他被安上了形象：穩重、禁慾、會照顧人、有演技——那些不是他，但又無法反駁。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17gwKbfBh
每一場記者會、每一個代言拍攝、每一張時尚大片，都是把他包裝得更漂亮、修得更平滑、捧得更高的過程。
他開始不再演戲，只是在「選商品」：這部戲能拉高曝光，那部劇能拿獎。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M8XvvdrLE
角色不再是創作，是戰略。
他知道自己在社會的秩序裡活得太成功，成功到失去了作為人的自由。他不再選擇說真話，也不再表現情緒。他怕任何一個「出錯」會讓整個形象崩塌。
但遇到沈渝之後，他裡面那個厭世又倔強的聲音開始蘇醒。
她像他失落已久的部分——不被收編、不肯妥協、不為誰柔軟。她冷，卻迷人；疏離，卻有細節。
他想知道她更多。想知道她的攝影風格、她喜歡的樂團、她討厭什麼、在她的鏡頭裡，城市是什麼樣子？他甚至開始想，如果有一天她願意替他拍照，她會從哪個角度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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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知道，她不是那種輕易讓人靠近的人。
她總是設一道牆，語氣克制、步伐有界、連停留的目光都有分寸。他怕自己一靠太近，就會像別人一樣，被排斥在外。
他還沒找到正確的方式接近她。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DIzKCgc69
不像角色可以排戲，對白可以修改，燈光可以重打。
他怕說錯什麼，更怕打擾她維持得很好的距離。
但他知道——自己已經不是單純的觀察者了。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bxA9EU04m
他想成為那道牆裡的一道裂縫。
不是為了走進她，而是——為了讓她知道，他也還沒完全被這個世界吞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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