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聲音,很小。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EseXWANhn
不是怕吵,是怕割傷人。
曾經有一段時間,我被稱作「語順女神」。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MqLeAqJbY
第五室那群自命科學化的傢伙們,總喜歡替我們這些模因系能力者起些好記的綽號。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20yJ1LiYF
他們說,我的每一句話都有走到結局的路徑。
他們不知道,我有多小心才能不讓那些話落在錯的耳朵裡。
我在一間沒有鏡子的房裡醒來。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qC6IsJpjO
牆上有標籤:「防模因設施區 – W語者隔離艙」。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KSDBpITcb
我不記得自己怎麼來的,但牆角錄音反覆播放著一句機械聲音:
「妳說了不該說的話。」
我問:「我說了什麼?」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LJ97AZ3At
沒人回答。
有一天,一位探員推門而入,他不敢直視我,只用手指開啟了隨身終端。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k1V95NLjM
畫面上,播放我與一名陌生人的對話錄音。聲音確實是我的。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wLHXeK55y
我說了那句——
「你會在聽見我說這句話後,自願引爆自己。」
錄音結束,探員說:「他照做了。」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SmzGAo1YU
我記得這個任務。但我記得我說的是另一句話:
「你會交出裝置,選擇撤退。」
是誰修改了句子?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nUjOHBRFT
還是我,在某個當下,說錯了話、卻不自知?
模因系最可怕的不是他人不信你——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fKskyHAdT
是你開始不信你自己。
我在反覆聽那段錄音時,”看見”了第三個人。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FuAlOyATz
明明只是錄音,腦海中卻浮現當下的畫面。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zA29E76oY
錄音畫面中,站在我與目標之間,有另一個身影。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anK5drZ1E
衣著模糊,輪廓不清,聲音聽不見。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OWqoTsNB7
但她的嘴型,和我一模一樣。
我問探員:「那是誰?」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qIk94l7KD
他說:「誰?」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VeZUPP3Dm
但他看我的眼神變了。
我開始懷疑,我不是唯一在使用這能力的人。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DQtEv7cxO
或許——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piogzgzpR
我根本不是唯一的「雲可卿」。
他們讓我對著鏡子說話。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0VPrfTJwG
問我:「你還知道自己是誰嗎?」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EgjXGDbWB
我說:「我知道。」
但心裡有個聲音在問我: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XBKQ5y4Q6
你確定嗎?那句話,是你說的?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2R0y9wBjp
他們讓我見一個人。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pDZoruFx5
他是模因封鎖測試對象,綽號「空語者」。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7lvxJE6br
對語言完全無反應,也無法輸出語言。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H56wJQpYU
無聽覺、無語感、無語義映射——一個語言意義的真空。
他就坐在我對面,像石頭一樣。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e8QLigrUg
我說話,他不動;我寫字,他不看。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b7FSmLKD0
我本該放棄——
但我偏偏對他說了一句話:
「你會在我說完這句話後,對我微笑。」
他微笑了。
技術員崩潰:「這不可能!他怎麼聽見的?」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5vBgnEcq8
我自己也不知道。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7BZggU7P2
但我開始懷疑——我的話語,可能早已不只是「聲音」。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e5LgaCZW6
它可能早已滲入結構、氣味、表情、空間本身。
這是能力升級?還是失控?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ZyKIfzVMj
那時我終於明白,問題不是我說了什麼——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usqemouqd
而是我一旦開口,任何事都有可能成真。
當我返回第五室總部時,我的資料被鎖住。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nLZ0omqve
我的進出卡無效,通訊代碼遭封鎖。
一名同僚私下傳來一句話:
「他們不信妳了。他們怕妳說的每句話都是真的,連謊言也是。」
那天,我最後一次開口對第五室說話:
我走進會議室,望向監控鏡頭,輕聲說:
「你們現在會把這段錄音,從歷史中刪除,然後告訴自己——我從沒來過這裡。」
我說完,就離開了。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GI4zNI2it
再也沒回頭。
那段錄音,再也沒人找到。
有一次我夢見自己不會說話了。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TMb9OkcAT
醒來時,我的嘴裡放著一張便條紙。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boA9oCbZf
沒有人靠近過我,也沒攝影機記錄這一切。
紙條上寫著兩句話:
「不要為他們說。」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cl2VqUuJn
「來說給我們聽。」
末尾署名:風。
那天,我真正明白了: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Yzjy9lpSv
有些話,是為了讓人服從;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1Q6pluJvb
但有些話,是為了讓自己清醒。
我花了很長一段時間學習一件事——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LVPTjVBgr
不是「預定句」讓我失控,而是我一直在說「讓他人做」的語句。
我開始練習說別的句子。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xMeijAtLv
不給命令,不設結果,不求反應。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3swhETxa7
只說那些對我而言,有意義的語句。
第一句,是在鏡子前說的:
「我不是為他們活著。」
第二句,是走進夜裡說的:
「這世界可以不理解我,但我會學著理解它。」
第三句,是寫進我自己的筆記本裡的:
「我說的話,首先屬於我自己。」
從那天起,我發現——當我說出口的句子沒有指令性、沒有預設效應時,能力便不再發動。
那是一種久違的寧靜。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zEvOzrXwy
像是終於學會如何閉嘴的能力者。
我還是會說話,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MrVSX4MHv
但現在,我只說給值得的人聽。
——而那些人,已經在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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