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談圈》-長篇 - 第四章：復仇之名

夜色低垂，一棟偏僻寫字樓的頂層辦公室裡，一名年輕男子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著城市燈火。他西裝筆挺，髮絲整齊，手中翻閱著一份封面標記為「高度機密」的檔案。

那是從某位第五室內部人員手中重金取得的——無聲長廊事件的簡要報告。

「林川，死亡確認。」他低聲念著，聲音不帶感情，「生還者：孔英才、江芷微、張茵、胡靜。」

男子轉身，露出一張冷峻而俊朗的面孔。他名叫林致遠，林川的遠房姪子，亦是目前林氏集團法定的第二順位繼承人。林川無後，若無變故，林致遠將自然接掌家族資產。

——但他不打算等。

「叔父死於一次機密任務，眾人卻避而不談細節，只說他為國捐軀。偏偏還有四個年輕人活著回來。」

他將資料合上，走向長桌旁，桌上攤著一張簡易的行蹤調查圖，標記著「張茵」「胡靜」的生活軌跡與宿舍位置。

「林川是怎麼死的？我不關心真相。我只需要一個罪人，一場審判，一個能讓我站上林家之位的起點。」他笑了笑，聲音冷淡，「替叔父復仇，是多麼完美的名義。」

一旁的手下低聲問：「什麼時候動手？」

林致遠淡淡道：「不急，先從最沒用的兩個下手。他們沒能力反抗，也最容易製造弱點與破綻。」

他捻起桌角的一張合照，是林川生前與他一同出席酒會的照片。

「等那兩個人失蹤，自然會引出其餘兩人。」他輕聲道。

「然後一起清掉。」

辦公室的燈光從背後勾勒出他輪廓的一半，平靜而陰冷。

「一個都別想活著離開。」

訓練持續了半個月，每日的課程如同壓縮的鋼索，繃緊每一道神經。那晚，孔英才拖著疲憊身體回到住處，一頭倒進沙發，連外套都沒脫，就打開電視，讓聲音在空間中隨意流竄。

綜藝節目與新聞輪番交錯，某一段模糊的聲音提到「班機延誤」、「乘客情緒失控」——英才卻沒聽清，只是任思緒漂浮，視線逐漸失焦，眼皮也沉了下來。

畫面一閃，他不知何時進入了夢境——或許是記憶。

他又回到了那架怪談客機之中。

機艙內不再是剛甦醒時的死寂，如今已是一片喧囂。有人在拍打安全帶，大喊「這是騙局！」；有人對空服員破口大罵，也有人跪地哭泣。廣播聲冷靜地一遍又一遍宣讀：「本航班尚需十名空服員志願者……飛行剩餘時間：兩小時四十三分。」

不遠處，一名壯碩男子突然猛力掙脫安全帶，怒吼著衝向走道：「老子不陪你們玩了！」

接著是兩名空服員迅速靠近，動作詭異一致。他們雙手壓制住壯漢，口中吐出口中吐出如瀑布般地屍水，灌入男子口中。

咕嚕咕嚕，男子掙扎力道越來越微弱，他的皮膚迅速起泡、潰爛，幾秒後扭曲倒地，與早先那些潰爛空服員外型無異。

有人開始尖叫、嘔吐，但更多人低下頭、閉上眼，裝作沒看到。

下一秒，廣播聲再次響起，語調愉悅地像是在開玩笑——

「請勿擅自解開安全帶哦，擅自不遵守規則的傢伙，可沒辦法抵達目的地的喔。」

英才渾身冰冷。他望向前方，注意到一名六、七歲的孩童被另一空服員鎖定。那孩子哭泣著抽噎，腳不夠長、無法落地，根本不具備行動力。

空服員靠近了，一步、又一步，聲音卻是詭異地雀躍，「真可惜，小孩子沒辦法當空服員。」

英才想開口，卻發不出聲音，想掙脫安全帶，卻被束縛死死的。

空服員拿出刀叉互相撞擊，鏘、鏘、鏘，慢慢伸向那孩子的頭部。

那撞擊聲逐漸變得扭曲、黏膩，像從耳膜後爬進大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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鏘、鏘、鏘。

一道類似的聲音劃破空氣，驚醒孔英才。

是門鈴。

英才猛然睜眼，發現自己仍坐在沙發上，電視依舊播放著某家購物台，他的手掌因握拳過緊而泛白。

門鈴仍在響。

他盯著那扇門，呼吸混亂如潮。那聲音還在耳中盤旋，彷彿不是門鈴，而是夢中刀叉的迴響。他花了幾秒才意識到——自己還活著。然後，慢慢站起身。

他打開門。

門外站著江芷微，一臉焦急。

「張茵跟胡靜……失聯了。」

英才怔住。

——不久前，夜色下的街道昏黃靜謐。

張茵與胡靜並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剛結束一整天的訓練與課程，疲憊中仍帶著幾分輕鬆。

「說真的，我們又不是能力者，這麼拼命練習幹嘛呀？」張茵隨口說道。

胡靜嘆了口氣，「如果能像芷微和英才那樣覺醒能力就好了，當時天臺混戰我們可是跟死神擦肩而過咧！」

兩人相視一笑，語氣雖輕鬆，眼底仍藏著陰影。

就在這時，一道低沉的男聲從巷口響起。

「兩位小姐，還記得林川嗎？」

她們同時轉頭。

四周原本還有幾輛車輛與路人，卻像是被某種力量抽空。巷子另一端站著三名黑衣男子，其中一人手持昏迷噴劑，另一人打開後車廂。

張茵只來得及大喊一聲：「胡靜——」便被迅速制住。

兩人很快被帶上一輛車，消失在夜色中。

畫面轉至郊區。

一座廢棄工廠外牆斑駁，雜草叢生。內部燈光微弱，幾名打手穿梭其間，將工廠周圍封鎖監視。

監控室裡，一名男子坐在折疊椅上，指尖把玩著一個打火機。他是林致遠的心腹，代號「尤城」，專門處理林家的“骯髒任務”。

「等另外兩人現身，就動手。」他冷冷說。

下一秒，有人從通訊器中低聲回報：「外面有可疑車輛接近，單人，速度慢，像是在觀察地形。」

尤城將打火機啪地合上，露出一絲冷笑。

「來得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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