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煦仙君，惜遙可好？ - 第十八章熱血追星，生死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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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園角落，一株晚櫻在夜色中悄然綻放。惜遙抱膝坐在涼亭石階上，素白衣裊垂落，與飄零的櫻瓣糾纏不清。她背倚朱柱，目光虛虛落在青石板上搖曳的孤影。

方才魔丹躁動難平，幾欲破體而出。最煎熬的那刻，她竟恍惚想那人的靈力，冰冰冷冷卻又帶著微不可察的暖意。惜遙猛地搖頭，像是甩開這脆弱的念頭。

夜風吹過，三兩花瓣輕輕沾上她髮間，靜靜停留。惜遙坐在風中，像一抹孤影，被夜色與櫻花層層覆蓋，無聲無息。

「惜遙？」一聲輕喚傳來。

惜遙轉頭，看到青羽抱著兩壺酒走來，月光下，他眉眼仍是那副溫溫的模樣。

「怎麼樣，也來說教嗎？」惜遙語氣帶了點倦意，嘴角卻輕輕挑著，像是逞強地擠出笑。

「不敢不敢。」青羽笑著在她身旁坐下，將酒壺擱在兩人之間，「我只是來陪坐的。」

惜遙沒出聲，只低頭撥了撥一枚落在膝上的櫻花瓣。

而在不遠處轉角，懷煦本是循著氣息而來，他行至回廊邊緣，抬眼便見亭邊那道纖細的身影，步子一頓，心頭微微一震。

正欲上前，卻在下一刻，看見青羽抱著兩壺酒，把其中一壺分給了她，便輕輕落座在她身旁。

懷煦眸色一沉，腳步無聲地收住，隨即藏身於一旁的竹影之後。

月光稀薄，竹葉搖曳，他負手而立，靜靜地望著園中二人。素來寂冷的雙眼，此刻深處隱隱壓著什麼，慢慢沉了下去。

他沒有再踏前一步，只將所有情緒死死壓進掌心。任夜風撲面，任花影飄零，任胸口那團說不清、道不明的悶意一圈圈漫開，緊緊勒著呼吸。

過了片刻，青羽見惜遙盯著酒壺出神，清了清嗓子，舉起自己的酒壺輕輕碰了碰她的。

「鏗」的一聲脆響，惜遙回過神來，抬眼看他。

「別把昭仙君的話放在心上。」青羽嘴角微揚，眼裡帶著溫和的笑意。他略作思索，又半開玩笑地補充道：「換作是我，也會先動手再說。總比乾著急強。」

這話說得不重，卻讓惜遙心頭一暖。

她低頭看著滿地落花，不自覺地撅起嘴，強撐著語氣道：「我才沒在意。他愛說什麼隨他去。」

青羽靜靜地看著她，手指輕輕摩挲著酒壺邊緣，「若真不在意，怎會這般反應？」他聲音放得很輕，「換作平日，你早就當他耳邊風，連吵都懶得吵。」

惜遙被他一句話點中心事，微微別開視線。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低聲開口：「你知道嗎？那日在障林中，昭懷煦被困在幻境裡……」夜風拂過，她的聲音輕得像掠過水面的月光，細碎而無力。

「我明明知道有破解之法，卻怎樣也想不起來結印之法……」惜遙垂下眼，指尖無意識地在衣角上來回揉搓，像是拚命想掩飾那點尚未平息的自責，「那時候我就覺得，自己真的好沒用。」

這句話輕若蚊鳴，卻讓躲在竹影後的懷煦心頭一震。他身形微僵，胸口像是被什麼重重撞了一下，喉間突然發緊，千言萬語都哽在那裡。

原來她苦修破心訣，不是逞強，不是任性，只是想......護住身邊的人。

惜遙深深吸了口氣，勉強扯出一個笑容：「但這次...確實是我太衝動了。」

「若稍有差池，我可能真的會連累大家。」話罷，她便仰頭灌下一大口酒。清冽的酒液順著下巴滑落，在月光下泛著微光。喉間火辣辣的灼熱感讓她微微蹙眉，卻固執地嚥下所有未盡之言，任由那股涼意一路燒進心底，將那些翻湧的情緒都暫時麻痺。

青羽立刻笑著回道：「拜託，我可是萬符宗親傳弟子，連千年蛇妖都能幹掉，怎會被你拖累？」

惜遙斜了他一眼，嗓音帶著點嗔意：「你小子，那隻蛇妖我可是有份幫忙的。」

青羽大笑，毫不在意地拍了拍她的肩：「是是是，若不是沈仙子在蛇口救我，我這小命早就沒了！」

那一幕，他至今還記得清清楚楚——

那是他與她的第二次見面。他從未想過，短短數語之交後再會，她竟會以如此之姿，再次闖進他的視野。

那年他初下山歷練，奉命誅殺藏於谷中的千年蛇妖。佈陣、布劍，步步為營，自信滿滿，以為萬無一失。

不料那蛇妖臨死反撲，兇性大發，強行破開劍氣封鎖，直撲而來。他那時功法未精，閃避不及，眼見妖口將至，卻無從應對。

就在那千鈞一髮之際，光影驟閃！

一記羽刃破空而至，直貫蛇妖眼窩。他只記得，那人穿著一襲紫金長袍，衣擺翻飛如鳳羽，髮間一抹淺金緞帶迎風輕揚，神色平靜如霜雪初降。

蛇妖痛極狂亂，橫掃四周如颶。

「護氣成形！」惜遙翻手結印，靈息疾轉，頃刻間為二人築起一道靈障，將妖息盡數攔下。

青羽趁勢拍地而起，身形翻轉，從她身後縱躍而出，長劍一振，寒芒乍現。

「青穹·誅邪！」語聲甫落，青穹劍於半空驟然變化，劍身焰光覆起，宛若吞炎火刃，烈芒噴薄。

劍勢破空如雷，直貫蛇妖眉心。

轟然一聲炸響，靈氣迸發，妖息四裂，那具龐然妖軀竟如煙般潰散於空。

那一役之景，至今仍銘刻心底，鮮明如昨。

他當時落在原地，緊緊看著她的背影，腦中一時空白。她如霜似雪，如劍如光，又安穩、又絕決，讓人忍不住屏息。

惜遙回身，月光落在她肩上，聲音清脆而又堅決:「沒事吧？」

那一瞬，她就站在光裡，站在他命劫交關之時，安然出現。

他不懂什麼情愛情執。

他只知道，那年她在千障妖霧中回首的模樣，亮得像整個夜空都為她讓步。

從此，她就是他的星。

星光在哪，他就會跟到哪裡。

青羽的笑聲終於讓惜遙緊繃的神經鬆了些，她輕笑出聲，抬手撞了他肩膀一下，像是將剛才的悶氣一併拍散。

月華如水，二人並坐無言，風過袖間，竟有久別重逢般的從容與靜好。

「惜遙，」青羽忽然輕聲開口，語氣是從未有過的認真，「這世間能以凡軀突破金丹者屈指可數。你啊，從來都比自己想的要強得多。」

「兩年不見，倒學會說好聽話了？」惜遙挑眉看他，抿了口酒。

青羽撓了撓後腦勺，難得露出幾分少年般的真摯：「才不是。就是...自從你不肯跟我走，我一個人闖蕩江湖才發現......」他頓了頓，「打架都沒以前痛快了。」

他歪頭想了想，補了一句：「有次打得太猛，差點把自己炸進坑裡。以前這種事，早被你護住了。」

惜遙一臉嫌棄地縮遠了點：「我天……你這話說得我快吐了。」

「少來。」青羽白她一眼：「我只是想說，以前都是你護我，現在你就儘管放手幹。出事的話，我罩你！」青羽挺直了背脊，拍了拍胸口，語氣極為理直氣壯。

語音剛落，身後忽然傳來一聲低沉卻壓抑的嗤笑聲：

「那怕是九條命都不夠她用的。」

語氣輕得像隨口一撇，卻帶著藏不住的冷意。

兩人同時一僵，惜遙緩緩回頭，只見懷煦靜靜立於三步之外。

月光為他鍍上一層清冷的光暈，衣袂隨夜風微微擺動，眉眼間帶著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叫人看不出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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