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愛的小家 - 第一章：酒與玉

酒是多麼美好的東西呀，妳喝一罐，妳飄飄似神仙。

酒是多麼可惡的東西呀，妳喝一罐，我惶惶如喪犬。

菟菟家裡有一個很特別的女人。

她是個溫柔纖細的女人。

但私底下，菟菟更願意稱呼她為「酒鬼」。

***

在某個平常的夜晚，天空明明乾淨的看不見任何一朵雲，卻也黑的沒有一顆星星。

與之相比的，是一屢屢從各家窗戶透露出來的，溫暖的燈光。

而在那一片朦朧的光海中，有一絲是來自一扇半開的落地窗。

如果從那有些灰濛濛的窗看進去，可以看見一位少女以及她的母親。

***

菟菟翹著腳坐在餐桌上寫作業，不遠處的客廳的桌上放著一罐半空的酒。

它透露著一股甜滋滋的味道，就像市面上賣的一種葡萄軟糖。

而那個坐在它面前的女人身上也散發著相似的甜味。

雖然兩者的來源本該相同，但那股味道在她身上，卻帶著微微的苦。

事實上，她並不常喝酒，畢竟她喜歡的酒並不常被貼上黃色的特價標籤。

於是乎，那個女人永遠意識不到，喝醉的她，是如此的煩人。

***

那個女人手裡拿著一個玉佩，在亮到刺眼的檯燈下左照照、右看看。

「菟菟，告訴媽媽，這個玉佩，貴不貴。」

「我不知道，或許你可以上網看看，有人在教怎麼看玉佩。」

為了寫作業的同時偷滑平板而被搞的暈頭轉向的菟菟無法回答。

「菟菟，告訴媽媽，這個玉佩，貴不貴。」五分鍾後，那個女人又發話了。

菟菟這次站起身拎起那個玉佩仔細的看了看。

「充滿了雜質，做工粗糙，應該不貴。」

這是真心話，但她忘了，那個女人，喝醉了。

果然，那個女人生氣的質疑：「妳懂看玉佩嗎？這個玉佩在我手上，它就是得貴！」

或許是知道自己太兇了，那個女人漸漸轉為哭訴。

她哭訴她的母親是多麼的不負責任，她哭訴她的父親是一個天天喝醉酒打人的酒鬼，她哭訴她的弟弟因為生病而不願結婚，她哭訴她的姊姊是多麼的自私。

菟菟只覺得她就像是一個無用的孩子，她的媽媽是如此的痛苦，但她卻無能為力。

但這也只是一開始。

隨著越來越多的抱怨，菟菟實在是無法承受了，終於在到一個段落的時候，她離開了那個女人，去找了一個很特別的男人。

***

「爸爸，媽媽一直找我說話，我無法讀書了。」

但那個男人的回答，永遠不會是菟菟想要的。

「如果妳不去找她說話，她怎麼會一直找妳說話。」

「真的是她一直找我說話！」

「那妳就戴耳機，不是就什麼都聽不到了？」

但是那個男人永遠不會知道，菟菟如果戴耳機，換來的只會是那個女人的指責。

畢竟，一個優秀的讀書環境，怎麼可以有任何「聲音」干擾呢？

而沒放聲音的耳機，怎麼會擋得住那一句句「感人肺腑」的言論呢？

於是菟菟回去了，帶著一股無措。

***

在痛苦之際，幸幸出現了。

她將兩隻手搭在菟菟的肩膀上，冰涼修長的手指給菟菟帶來了一陣放鬆。

「親愛的，妳怎麼那麼的不孝呢？不能給自己的母親排憂解難，又把更多的問題帶給另一個人，如此沒用的妳，這世界要你有何用？嗯？自己回答。」

「妳都沒看出妳的爸爸不想理妳嗎？被拋棄的孩子又是怎麼敢向自己的父親說話的？」

一根根的刺戳向菟菟，她眼前開始扭曲，耳邊也只剩自己的呼吸聲。

隨著幸幸的鼓勵，菟菟拿起了平放在桌面上的鉛筆。

突然——

「夠了！別再傷害菟菟！」

琳打斷了幸幸的蠱惑。

「我只是為了菟菟好，和妳在做一樣的事情，只是方法不一樣而已，妳怎麼那麼不知變通呢？」幸幸惡劣的笑著。

但當她們再次看相菟菟時，她已經將鉛筆向下刺了好幾下。

大腿沒有流血，只有輕微的紅腫，以及未來可以預測到的瘀青。

「懦夫，連這種事都做不到。」幸幸輕叱一聲，但臉上的笑意怎麼掩都掩不住。

兩人都知道，這場博弈，是幸幸贏了。

***

對於這場事件，菟菟只是茫然的看著泛紅的手中的鉛筆。

那個女人沒有發現剛剛發生了什麼，那個男人更不可能知道。

這是屬於她們三個的秘密。

而菟菟所能做到的，只剩在睡前，偷偷祈禱一句：「明天會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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