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娘娘萬安。」雅妮特照著禮數向蘿貴妃行禮。
蘿貴妃坐在方果宮的主位上,居高臨下地看著雅妮特,「提嬪,妳可知本宮來這裡的理由?」
「……妹妹猜想是與前陣子的紛亂有關,妹妹已深刻反省,不會再犯。」
「知道就好,近來陛下疼愛妹妹有加,這方果宮也是住得挺舒適的。只是離歷德殿是遠了些,常被陛下指名的提嬪,怕是舟車勞頓引發身子不適呢。」
蘿貴妃環視了整個方果宮的正廳,雖然比不上她住的杜巴宮華麗,但也是儉樸清恬。滔滔不絕說了不少場面話,就是不讓還在行禮的雅妮特起身。
雅妮特自知不好開口,便繼續默默聽著蘿貴妃說話。
「見提嬪身子嬌小,怕是和蓮妃一樣禁不起陛下的勇猛,日日服侍陛下也太過辛苦,本宮會替妳建言讓妳多休息一陣子,再請御膳房多準備些養身子的食補來的。」
「……多謝貴妃娘娘。」
說穿了就是看不慣陛下寵愛提嬪,表面說得好聽是關心,但其實是想方子減少陛下找提嬪的機會。
「本宮可是有話先說在前頭,陛下許是看提嬪腦袋機靈才恩寵於妳。不過有件事情可希望妹妹能夠記住……」蘿貴妃清了清喉嚨,輕輕撫弄著袖中的絹帕,繼續說道:「陛下和本宮下棋時,總是會不自覺盯著本宮瞧、棋步總是猶豫不定……妳若天真地以為今日之景就是獲得了陛下的心,那麼抑鬱悵然就會是妳的明日之情,提妹妹可別千萬得意過頭了呢~」
說到自己的面容,蘿貴妃眼角眉梢都是得意的笑意,雅妮特也憶起聽聞蘿貴妃似乎正是擁有比擬先王后的美貌才得以入宮。而後蘿貴妃又說了許多無關緊要的事情,少不了吹噓自家的官階與領地遼闊,和現今只佔小小邊領的多米尼克家完全不同。
「那麼話也說完了,本宮也要走了。」講了好久,蘿貴妃總算才起身,卻從椅子上掉了什麼物品到地板上。她便將東西撿了起來。
「這是什麼?」
那是個金屬的配件,並不像尋常後宮裡會出現的東西。跟在蘿貴妃身旁的宮女立刻說道:「娘娘,這不是武將們配劍帶時所使用的金屬扣嗎?」
蘿貴妃眉頭一緊,瞪向了雅妮特高聲道:「提嬪,這是怎麼回事?寢宮裡怎會有這種東西?」
眾人譁然,雅妮特一時也反應不過來,相當困惑。「貴妃娘娘,這……」
「難不成那個傳言並非造假?還是說妳曾偷偷讓哪個士兵或軍將到妳的寢宮?」蘿貴妃厲聲道。
雅妮特立刻否認:「不、並沒有!」
「真是錯看妳了,提嬪。這事可不能不稟報陛下,況且我看這金屬扣上的紋章有點眼熟,妳說呢?」將那配件丟到了雅妮特眼前。
雅妮特只覺得有不好的預感,她撿起了那個扣環,才發現那上面所雕的紋樣正是她很熟悉的紋章──伏拉魯達力烏斯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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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是我掉的。」
蘿貴妃本來挾著物證與雅妮特來到帝彌托利所在的正殿,正要指控她可能私自將男人帶回寢宮,殊不知被陛下一言而怔住。
帝彌托利接過刻有伏拉魯達力烏斯紋章的金屬配件,道:「上次和菲力克斯比試時,不小心把他的劍帶砍斷了,扣環也掉了下來,本來想找機會還給他的,結果卻找不到,原來掉在提嬪那裡了啊。」
「…………」
這讓蘿貴妃啞口無言,身旁被迫跪下的雅妮特也冒了身冷汗,內心是鬆了口氣。只見帝彌托利溫柔地將雅妮特扶了起來,賜座賜茶一樣也不少。
「我知道蘿貴妃一向在意後宮紀律,但妳也別把自己逼太緊了。」
原本還想繼續說些什麼的蘿貴妃,一聽見陛下的溫柔關懷,本來還在生氣,此時已心花朵朵開,望穿秋水的眼眸望著帝彌托利。
「是、是的,是臣妾太過急躁了……」
帝彌托利飲了口茶,道:「蘿貴妃似乎也好一陣子沒見到娘親了吧?我已命人讓妳娘親來到宮中,陪妳數日,敘敘母女之情。」
又是個令人振奮的消息,蘿貴妃大展笑顏,嬌聲道:「真的?娘親她來了?多謝陛下!就知道陛下最疼我了。」
很快地,帝彌托利命人將蘿貴妃帶去見貴客。一聽到蘿貴妃能見到娘親,坐在一旁的雅妮特突地好生羨慕起來。
「雅妮特也想見母親?」
「啊、欸、這個……想歸想,但不必麻煩陛下!」雅妮特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趕緊搖搖手。
帝彌托利見她還在緊張剛才的指控,不免覺得好笑。把玩了手上的金屬配件,道:「未來會再替妳安排的。不過下週我得去一趟書院,我擔心我不在的期間會有人刁難妳,才把蘿貴妃的母親先叫來的。」
「陛下要去書院……?啊、難道說…!」
帝彌托利嚴正地頷首,道:「嗯,艾黛爾賈特答應了進行會面,若這次談得順利,這場遍佈芙朵拉的戰爭就能平息。」
雅妮特聽了相當高興,總算是離和平又更進一步了。不過她看見陛下隨即又露出那陰沉深慮的表情。
「陛下……?」
聽到雅妮特的叫喚,帝彌托利立刻恢復了平時的表情,「我還有很多事情要準備,雅妮特也回去休息吧。」說完便喚杜篤準備送雅妮特回去,雅妮特雖然很想幫忙,然而和談之事並不是她能介入的。
「既然這樣!陛下!您出發的那日,早膳就由我準備吧!」雅妮特開心提議。
「咦?」
「只要吃了喜歡的料理,就能提起精神去會談了!請拭目以待吧!」
帝彌托利見雅妮特認真的神情,便笑了出來。
「謝謝妳,雅妮特。那我會期待的。」
雅妮特首次得到陛下的應允使用廚房,開心極了。心滿意足地由杜篤護送回方果宮了。
目送雅妮特離去後,帝彌托利招了招手,傳令官亞修現身作揖:「陛下,您找我?」
帝彌托利將手中的金屬扣件遞給了亞修,並道:「把這個還給菲力克斯,並和他說宮中不平,別掉東西給人亂拿去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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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白的月光灑在庭院中,蟋蟀的叫聲象徵著夏天即將來臨。梅爾賽德司獨自望著明月,原本只是想替雅妮特到內務府織物院換個涼被,拿完東西要回去時卻看著月光出了神。
「看到妳那種表情,連女神看了都會為妳心疼哦。」
「啊,希爾凡,怎麼還沒回去休息呢?」
「夜晚才是我的活動時間嘛。有令妳擔憂的事嗎?」
「……嗯。和談之日即將來臨,想要祈禱一切順利~」
「啊,放心吧,陛下一定會成功的。不過……不只是擔心陛下吧?」
「嗯,我弟弟艾米爾人還在帝國、不知去向。如果能順利和談讓戰爭落幕,是不是就能找到他了呢?」梅爾賽德司的口吻流露了不安。畢竟戰爭已持續多年,分離的親人究竟在哪裡,多半生死未卜、凶多吉少。
希爾凡走近了她,問道:「妳該不會想出宮去找他吧?」
「嗯。如果可以的話,我是這麼想的……不過不會被允許吧。」梅爾賽德司輕輕地握住了希爾凡的衣袖。她其實知道這只是藉口,她怕的是她找到的是弟弟的死訊,那是比下落不明還要痛苦的消息。
「他一定還活著,交給我探聽就好了,一定可以找到蛛絲馬跡。」
希爾凡堅定的口吻,讓梅爾賽德司安心了不少,心裡感激他能在這裡陪著她。本來不想太過依賴、令他擔心,只是在這關鍵時刻前夕,此時此刻稍微放縱一下下也沒有關係吧。希爾凡抬起另一隻手,溫柔地撫著她的髮絲,希望多多少少能化解她的不安,那動作生疏地像是生怕弄疼她似的。
「嗯,謝謝你,希爾凡。」梅爾賽德司對希爾凡一笑,又稍微挪近了與他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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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的晴朗之日,菲力克斯鐵著臉在訓練場訓練士兵,士兵們只知道將軍大人總是陰晴不定,尤其自從當上大將軍後,脾氣又更難以捉摸了,使得他們都不敢掉以輕心。
帝彌托利已率領數名精兵前往加爾古.瑪庫書院進行和談,王城的守備就交給了大將軍菲力克斯。
他回想起帝彌托利出發的那日早晨,簡直就是風暴一場。
先是廚房發生爆炸、接著飯廳內閃著七彩的光芒、還颳起了大風,整個宮內忙得一團亂,這還不打緊,更讓他感到窒息的是,雅妮特和帝彌托利共桌用膳時,那害羞的神情還被其他宮女說是只有在陛下面前才會展現出的迷人模樣,這叫他怎麼不在意!
即使心中難以形容的心情持續翻滾,但他也很清楚自己不能因私情而與陛下的妃子走太近,上次亞修來找他,把他可能是掉在訓練場的金屬扣件還給他,還特別說是陛下提醒他了幾句,讓他更感到莫名其妙。
他決定將注意力轉移至工作上,訓練以外就是巡邏,不然就是保養武器與清點兵糧,想盡辦法讓自己忙碌些。至少他該慶幸的是,帝彌托利不在,就不用看他與雅妮特有說有笑的模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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