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的我們 - 第二十三章-無聲的勝利

我一直以為，成績公布的那天，我會激動得跳起來，或者至少會落淚。但當我真正打開網頁、看到那行熟悉的字眼時，我卻只是靜靜地坐著，盯著螢幕好幾秒，才慢慢地吐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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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取學校：A大學外語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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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第一志願。夢寐以求的那一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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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彷彿看見螢幕後方，一扇門在無聲地為我敞開，而我終於能夠一步步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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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涵從後面衝過來，緊盯著我的螢幕：「妳真的上了耶！天啊天啊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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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尖叫著抱住我，我才像是被這聲音叫醒了一樣，愣愣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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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我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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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出口的那一刻，我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像是怕吵醒什麼似的。但心裡卻像被什麼東西溫柔地填滿，連空氣都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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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大欸，妳夢想的學校耶！可以去法國的那間欸！」她激動得眼眶都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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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輕輕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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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大學不只是頂尖的大學，更是我一直以來最渴望的地方。那裡有完善的語言交換計畫，有每年開放的法國交換名額，有我想去看一看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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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些，曾經也是他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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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記得有次下課我們一起待在圖書館的自習室裡，他翻著學校的簡介，眼睛發亮地對我說：「我以後想去法國一年，最好是巴黎，那裡好像每條街都能寫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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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我只是笑他太浪漫，還開玩笑說他一定會迷路。但心裡卻真的悄悄記住了A大的名字。那個晚上，我第一次對未來感到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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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後來我們沒走到未來，而我自己，還是一步一步地走向了那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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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真的超厲害的，我知道妳一定可以的！」小涵拍著我的肩膀，「我們一定要慶祝，今天下課後我請妳吃火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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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妳不是說上次考試妳才剛破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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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它的，A大錄取比我月底吃什麼重要一百倍！」她毫不猶豫地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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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再說什麼，只是低頭看著螢幕，錄取通知頁面還停在那裡，閃著微弱的光。我把它存下來，放進了資料夾，取了一個名字——「我們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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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現在，這個夢想好像只剩我一個人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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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否認，那一瞬間我有想過：如果他也看到這個消息，會不會替我高興？他還記不記得，那年我們一起約好，要一起考上A大，一起走出國門去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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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沒有再讓這些想法纏著我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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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知道，這一次的勝利，是屬於我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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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誰牽著我走，沒有誰推著我向前，我一個人熬過了失眠、挫敗、崩潰的夜晚，也一個人撐過了早晨的迷茫、午後的疲倦、夜晚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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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地忘記，努力地清空自己裡面所有和他有關的東西，可當今天終於站在這個節點上回頭看時，我才發現，我其實從沒真的忘記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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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又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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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就是這樣吧，有些人，來過就夠了。剩下的夢想，我可以自己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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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有沒有覺得，一切都值了？」小涵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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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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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妳那些日子那麼拚命，那麼累，現在是不是覺得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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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了一下，然後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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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很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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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一場對任何人的證明，也不是為了哪個逝去的承諾。我只是想看看，如果不依賴誰，只靠自己，我能走到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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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我終於走到了夢的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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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那道門後還有更長的路。但這一次，我會帶著一顆不再猶豫的心，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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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不一定有誰陪我，也不一定全是順利的日子。但我相信，只要我不放棄自己，法國的陽光總有一天會照在我的臉上。就像這一天的清晨，柔和、溫暖、寂靜，卻熠熠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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