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的我們 - 第六十四章-終於有一點像我自己

太陽有點刺眼，卻剛好是我需要的那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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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著牛仔外套、套著帽子，沒刻意打扮，只是想離開這個空氣黏稠的房間。手機放進口袋裡，訊息靜悄悄的，和我一樣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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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比想像中熱鬧。走過熟悉的巷弄，我的腳步沒有目的，只是順著記憶前進。直到我站在那家咖啡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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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窗後，陽光落在桌面上，也落在某個我一眼就認出來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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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著頭看書，左手還有握筆寫筆記的習慣。這麼多年了，那動作一點沒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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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猶豫了一下，但他像是有雷達似的抬起頭，目光和我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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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昊然愣了一下，接著笑了，朝我比了比對面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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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門走進去，一如高中時那樣，自然而然地坐到他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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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在點這家店的手沖嗎？」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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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點點頭，「今天換了新的豆子，不苦，你要不要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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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頭笑了笑，「還是一樣會推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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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為你以前總說我喝的咖啡像中藥，我努力改善品味的結果耶。」他舉杯乾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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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一開始有些不自然，但沒多久就鬆開了。我們談起以前的老師、笑過的蠢事，他問我現在在忙什麼，我也問他最近過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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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咖啡喝到一半，他忽然問我：「你那個……沈之曜，最近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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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頭看著杯緣，手指繞著咖啡杯一圈又一圈，才開口：「我們昨天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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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話一說出口，像是終於把壓在胸口的石頭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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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昊然愣住，沒馬上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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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繼續說：「昨晚我們吵了一架，因為我遇見了他以前的女朋友……他從來沒跟我提過，還說只是以前同班同學。可她卻親口跟我說，他們交往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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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隱瞞？」周昊然的聲音裡多了一點皺眉的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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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不是在意那段過去，」我盯著咖啡表面漂浮的油脂，「我在意的是他選擇隱瞞，還把我反應當作無理取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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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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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開始沒說什麼，之後乾脆裝沒事打電話給我。我問他，他還覺得是我在鬧脾氣。我受不了，就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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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忽然有些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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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昊然靜了一會，才低聲說：「你現在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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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其實……比我想的還輕鬆一點。可能是壓抑太久了吧，現在反而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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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說什麼，只輕輕推了桌上那杯多出來的咖啡到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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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加糖，沒加奶，妳以前最喜歡的味道。我剛剛就點了兩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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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他，又看著那杯熱氣微微冒起的咖啡，終於笑了：「你怎麼知道我今天會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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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他聳聳肩，「但我記得，妳難過的時候從來不會待在家裡。高中那時候妳跟我吵架，第二天也是跑來這家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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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的畫面突然湧上心頭，我低頭喝了一口咖啡，熟悉的苦味裡藏著一點微妙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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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有種感覺——不是說我還對他有什麼，而是，有些人真的了解你，不需要用愛情的名義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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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沒有再談沈之曜，也沒有提起那些過去的愛恨。只是這樣，靜靜地坐在陽光下，喝完那杯剛剛好的手沖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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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咖啡館時，他陪我走了一小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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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口分開前，他停下腳步，轉過頭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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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很開心今天又遇見妳。」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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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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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為孤單，而是因為，我終於有一點像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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