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的我們 - 第五十六章-你努力的樣子，我一直記得

星期四下午四點的課結束後，我留在教室最後一個離開。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dxITRErb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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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課不算混亂，但卻讓人心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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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們的反應少得可憐。

我花了一個晚上設計了角色扮演活動，連對話卡和圖片都準備齊全，想讓他們練習「時間與地點表達」，但教室裡卻是一片沉默。問問題沒人回應，氣氛像困在法語和英文中間的濃霧裡，怎麼都散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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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是在一間密封的玻璃箱裡講課，而他們——都在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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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小套房時，天正黑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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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開門，看到沈之曜站在門口，手裡提著一杯熱可可和一袋葡萄麵包。那熟悉的香味隨著熱氣飄進來，瞬間讓我想起很多年前的冬天——我們第一次在法國里昂的超市買到這種熱可可，他說：「這味道像在心裡點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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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們交往的第一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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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怎麼樣？」他邊脫下圍巾邊問，語氣小心，像是怕踩到我壞掉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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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嘆了口氣，「我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不適合教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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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急著安慰，只是把熱可可遞給我，坐到沙發上。那杯紙杯上畫著手繪的巴黎鐵塔，是我來這裡之後，我們偶爾會一起買的那家街角咖啡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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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著熱可可，杯身的熱度透進掌心，像一種沈默的安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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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我覺得，學生好像只是來消磨時間。他們不專心，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教什麼。」我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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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我，過了一會才開口：「妳高二就開始學法文了，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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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頭，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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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大一在課堂上第一次同組，我還記得那時妳連教授講的笑話都能翻譯成三種語氣。那不是因為妳天生聰明，而是妳背後真的下了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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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一下，「那時候壓力真的很大，我只想考過法檢B2，可以申請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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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只是考過，還用幾乎滿分的口說嚇到系主任。」他語氣裡帶著點驕傲，「然後來法國交換，寄宿在我哥Louis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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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腦海裡浮現那棟石牆灰白的小樓房，以及冬天的早晨，你站在廚房門口，遞給我第一杯熱可可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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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我哥問我：你怎麼開始跟她聊天的？我說——她半夜還在背動詞變化，我不理她好像有點殘忍。」

他說完，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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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笑了，低頭啜了一口熱可可，熟悉的甜味在舌尖化開，帶著剛好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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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因為妳語言好才喜歡妳，」他接著說，語氣比平時更柔，「是因為妳努力的樣子，讓我看見一種穩定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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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說話，只是伸手握住他的那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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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巴黎夜色正濃，風從街角的磚牆縫隙吹過，帶來淡淡的冷意。而屋裡，這杯熱可可仍在冒著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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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我們的愛情——

不是轟轟烈烈的情節，但總在需要的時候，給我最剛好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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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讓熱可可成為「專屬儀式」也可以，我可以在後面幾章安排：每當你懷疑自己，或沈之曜想告訴你「你還是很棒」，就會默默出現那杯熱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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