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的我們 - 第四十七章-原來你早就知道

那天夜裡，我們回到住宿的街區，天色還沒完全暗，但巴黎的風已經冷得像初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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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那時候街道兩旁的樹葉還沒全落，黃綠交錯的枝影在路燈下搖晃，像一場靜默的風景。沈之曜跟我走在石板路上，腳步慢得不像是剛告白過的人，更像是心裡還藏著話，正在找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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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開口袋，掏出鑰匙準備開門的時候，他忽然在我身側輕聲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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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iyun，我有件事……一直想跟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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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過頭，燈光剛好照著他的側臉。他眼神溫柔，但藏不住一點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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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uis 是我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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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上的鑰匙差點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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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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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頭輕笑了聲，有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子，那是他習慣性的小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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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從小在法國長大，直到國中才搬回台灣。哥哥比我早回去念書。那時候我法文還比中文流利，只是……回到台灣後，我想好好融入，也……想認識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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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他，腦海裡迅速閃過無數片段——他第一次在社團出現時的沈默，他說聽不懂法文時的那副似懂非懂的樣子，還有那一杯又一杯從不曾缺席的熱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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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說你不會講法文……」我低聲開口，幾乎是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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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點點頭，眼神帶著點懊惱，「是我騙妳了，對不起。我只是……那時候不知道怎麼開口。妳總是自己坐在社辦角落看著法文單字卡，我想接近妳，卻又不知道怎麼說第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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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從那時候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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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後來妳說妳的夢想是去法國交換，我心裡就想著，如果哪天妳真的來了，我也一定要來找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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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很輕，但語氣裡藏著一種認真的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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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靜靜望著他，感覺心底某一塊原本鬆動不安的地方，一點一點被他填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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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都有和Louis聯絡。」他繼續說，「當我發現妳被分配到的住宿家庭剛好是我哥家……我真的覺得，是命運給我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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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說話，只是默默看著他，腦中所有的線索開始對上。原來那些溫柔與照顧，從來不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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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請他照顧妳，也拜託他先不要提我們的關係，怕妳覺得不自在。我不想讓妳有壓力，只想讓妳在異國他鄉有個熟悉的照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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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些熱可可……」我聲音低低的，有點鼻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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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我請他幫我買的。」他點點頭，「妳心情低落時會特別想喝甜的，那是在台灣我就發現的。我不在妳身邊，至少熱可可可以代替我陪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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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下頭，手指捏著袖口，沒再說話。心裡一陣陣翻湧，有點想哭，卻又覺得太幸福，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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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近一步，伸手輕輕幫我把額前的髮絲撥到耳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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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繞了這麼一大圈才讓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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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只是不想錯過妳。」他停了一下，語氣一如往常那樣溫柔而真誠，「就算得多繞幾步路，也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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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仰頭看著他，眼眶有些濕，卻也止不住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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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從未真正離開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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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換了一種方式，在我看不見的角落裡，一直一直地守護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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