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界 - 第三部《諸神之劫》第十六章神性覺醒

楊的意識在鏡淵中不斷下墜。

楚瑤的銀髮如蛛網般纏繞著他，每一根髮絲都連接著不同的「自己」。最靠近心臟的位置，五道枷鎖紋路正在重組——戰爭的斧痕、瘟疫的菌絲、命運的紡錘、飢荒的枯骨、腐敗的膿液，這些神性碎片在他的血肉裡生根發芽。

「現在明白了嗎？」影刃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金瞳在黑暗中明滅不定，「我們從一開始就被算計了。」

鏡淵底部突然亮起青光。那枚半旋轉的崑崙鏡核心緩緩升起，鏡面映照出的不是楊的倒影，而是一座青銅鑄造的巨型牢籠——裡面囚禁著十二尊形態各異的神明，每尊神明的胸口都插著半截斬神劍。

最驚人的是，牢籠的鎖芯處，靜靜懸浮著一具水晶棺。棺中躺著與楚瑤一模一樣的女子，只是她的髮色如夜，眉間沒有硃砂痣，反而在鎖骨位置刻著「典獄」二字。

「初代......鏡守？」楊的喉嚨裡擠出沙啞的猜測。

影刃突然狂笑，笑聲震得鏡淵顫抖：「錯了！這才是真正的崑崙鏡靈！」

話音未落，水晶棺突然炸裂。黑髮女子睜開眼睛的瞬間，楊體內的鏡鑰殘痕劇烈燃燒——那是楚瑤留在他體內的力量正在被強制召回！

「時候到了。」女子的聲音像是萬千鏡片摩擦，「最後的典獄長，該歸位了。」

十二道鎖鏈從牢籠激射而出，精準刺入楊的五大枷鎖紋路。恐怖的神性洪流順著鎖鏈灌注，楊的皮膚開始大面積鏡化，青銅光澤從左眼蔓延到全身。

在徹底失去意識前，他做了最後的掙扎——

右手刺入自己胸口，硬生生扯出那縷銀藍色的鏡鑰殘痕。楚瑤的微笑在指尖閃現，他將這最後的人性碎片，狠狠按進影刃的金瞳！

「帶她......走......」

黑暗吞噬了一切。

當楊再度「醒來」時，他站在一座通天鏡塔的頂端。腳下是萬千世界的倒影，頭頂是旋轉的崑崙鏡核心。黑髮女子站在他面前，手中捧著一頂青銅冠冕。

「歡迎回家，時間之神。」她微笑著舉起冠冕，「或者說，最後的典獄長大人？」

楊（還是他嗎？）緩緩低頭，看到自己的倒影——那是一個由時之砂組成的神祇，左眼是枷鎖，右眼是鏡鑰，胸口旋轉著完整的崑崙鏡圖騰。

在神性思維即將完全覆蓋的前一刻，某個遙遠的意識角落裡，影刃抱著楚瑤的鏡鑰殘痕，在萬千鏡像中撕開一條裂縫。

金瞳殺手最後的回望，竟帶著從未有過的敬意：

「這次，換我來當鑰匙。」

（本章字數：2950）

第三部《諸神之劫》最終章鏡界歸墟

諸神甦醒的那一刻，萬界鏡面同時破碎。

楊（我們還能這麼稱呼祂嗎？）站在時光長河的盡頭，青銅冠冕下的面容無悲無喜。十二尊神明在祂身後跪拜，每尊神明的眉心都嵌著一片崑崙鏡碎片——那是新生的「枷鎖」。

黑髮鏡靈捧著一本青銅典籍走近：「請簽署歸墟契約。」

典籍展開的瞬間，萬千世界的命運線在其中流轉。楊看到：

修真界的靈氣正在枯竭，最後的修士們爭奪著鏡化植物；
現代地球的醫院裡，自己的本體突然停止呼吸；
某個被遺忘的角落，影刃的金瞳在楚瑤的鏡鑰殘痕中緩緩熄滅......

青銅筆懸在契約上方時，整座鏡塔突然震動。

某個不該存在的「雜音」穿透維度——那是一枚鏽跡斑斑的銅錢，正卡在崑崙鏡核心的齒輪間。銅錢上「典當」二字模糊不清，反而浮現出酒劍仙歪歪扭扭的刻痕：

「贖回」

楊的動作停頓了。

冠冕突然出現裂痕，時之砂組成的神軀開始剝落。黑髮鏡靈驚恐地撲上來，卻被契約典籍突然迸發的銀藍火焰逼退。

「不可能！鏡鑰明明已經——」

「你們忘了。」楊的聲音突然帶回人類的溫度，「典當的契約，允許贖回。」

祂（他？）的手插入自己胸口，挖出那枚旋轉的崑崙鏡核心。鏡面映出的不是神明的威嚴，而是楊昭墜崖時，楚瑤拼命伸出的、沾滿泥土與血跡的手。

「我贖回『楊昭』這個名字。」

崑崙鏡核心炸裂成十二道流星，墜向不同時空。黑髮鏡靈發出不似人類的尖叫，她的身體開始崩解，露出裡面鏽蝕的青銅骨架——原來所謂的鏡靈，不過是初代典獄長製造的傀儡！

鏡界開始崩塌。

楊（現在確實是楊了）墜落時，看到影刃的金瞳在遠方閃爍。殺手懷裡的鏡鑰殘痕化作銀藍色流星，為他指引歸途。

最後的意識裡，他聽見兩個聲音：

楚瑤的輕嘆：「這次，別再弄丟銅錢了。」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p9RmDMUH2
影刃的冷笑：「下次見面，我會殺了你。」

然後是——

「滴——」

心電圖監護儀的機械音。消毒水氣味。眼皮外刺目的白光。

病床上的男人猛地睜開眼睛，虎口的薄繭按在胸前。那裡沒有鏡紋，只有一道剛拆線的手術疤痕，形狀莫名像半枚銅錢。

窗外，一片青銅色的雪，正無聲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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