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界 - 第二部第七章：大比將至

晨鐘驚蟄

玄天宗的晨鐘響徹雲霄，厚重鐘聲震得屋檐積雪簌簌落下。楊站在佈告欄前，青白指節捏皺了剛揭下的告示

「甲子大比，生死不論。魁首可得『破境丹』一枚，藏經閣三層參悟十日。」

身後突然爆出嗤笑。

「這不是咱們的'楊廢物'嗎？」周莽擠開人群，鐵塔般的身軀投下陰影，「怎麼？也想學人搏命？」他屈指彈在告示上，牛皮紙頓時裂開蛛網紋，「別說三層，你連第一輪的'血戰台'都爬不上去！」

楊沉默地捲起告示。左眉疤痕隱隱發燙，那是影刃在識海翻湧的殺意。

「讓他報名唄。」腰纏蟒皮鞭的少女倚在欄杆上，指尖轉著把淬毒匕首，「反正歷年大比總要死幾個廢物，就當給師兄們練手了。」

哄笑聲中，楊的指甲掐進掌心。突然有溫熱觸感貼上手背，楚瑤不知何時擠到身旁，硬將他攥緊的手指一根根掰開。

「別理他們。」她拽著楊離開人群，直到僻靜處才鬆手，「你當真要參加大比？」

楊點頭。

楚瑤突然揪住他衣領，硃砂痣幾乎貼上他鼻尖：「聽著，大比沒有認輸這一說。去年'崩山脈'的李狂，生生把對手天靈蓋捏碎在擂台上！」她甩開手，從懷裡掏出個粗布包，「拿著，'龜息散'。要是遇上死局，含在舌下能假死半刻鐘。」

布包裡還躺著枚生鏽的銅錢，邊緣磨得發亮。

「這？」

「我祖母留下的護身符。」楚瑤轉身就走，「活著回來還我。」

內景·劍鳴

鏡中界的星河比往日躁動。影刃一劍劈開虛空，劍氣竟將懸浮的亭臺削去一角。

「你動搖了。」鏡靈的聲音隨碎石墜落。

楊盤坐在斷裂的欄杆旁，青銅色經絡在皮膚下明滅：「那些人說得沒錯，這具身體確實...」

「廢物的是原主，不是我們。」影刃反手將劍插在楊面前，劍柄猶自嗡鳴，「血煞體術練到第幾重了？」

「三重。」

「夠了。」影刃踢起長劍，寒光劃過楊咽喉前三寸，「明日開始，我教你殺人。」

劍鋒倒映出兩雙眼睛——一雙褐瞳沉靜，一雙金眸暴戾。

外門·暗湧

報名處排起長龍。輪到楊時，執事長老頭也不抬：「姓名？」

「楊昭。」

筆尖驟停。滿堂哄笑中，白眉長老終於抬眼：「淬體幾重？」

「未...未入門。」

硃砂筆啪地折斷。長老甩出塊木牌：「丙字組，首戰對'崩山脈'趙虎。」四周頓時響起倒抽冷氣聲——那是去年撕碎三名對手的瘋子。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長老將染血的生死狀推過來。

楊按上手印的瞬間，角落傳來嗤笑。外門第一人陳罡抱劍而立，腰間玉牌刻著七道金紋：「可惜，本想親手了結你這廢物。」他彈指震碎楊的木牌，「不過也好，讓趙虎先把你四肢扯下來，我正好用你腦袋當蹴鞠。」

木屑紛飛中，楊彎腰拾起殘牌。碎木刺進掌心，血珠滲入「丙」字，將它染得猩紅。

夜練·殺機

後山瀑布轟鳴如雷。影刃操控身體站在湍流中，任千斤重水砸在脊背上。

「看好了。」他忽然抬手，血氣在指尖凝成三寸劍芒，「血煞劍訣第一式——『見血封喉』。」

劍光乍現，瀑布竟逆流一瞬！被斬開的水幕後，十步外的巨石悄然裂成兩半。

「該你了。」影刃退入識海。

楊接掌身體的瞬間跪倒在地，嘔出大口淤血。經脈裡奔湧的劍氣與體術內勁瘋狂衝突，彷彿有兩頭兇獸在撕扯五臟。

「蠢貨。」影刃冷眼看他顫抖著爬起，「體術求穩，劍訣求險，你想同時運轉？」

楊抹去嘴角血漬，突然笑了：「不，我在想...」他猛地揮拳砸向瀑布，青銅拳風與劍氣殘留的水珠相撞，竟爆出金鐵交鳴之音，「若是敵人以為我只會防禦呢？」

飛濺的水霧中，兩個意識同時靜默。許久，影刃低笑：「陰險。」

「跟你學的。」楊望向山門方向，那裡隱約傳來趙虎練功的咆哮聲。

銅錢暗語

回到弟子房時，門縫下塞著張字條：

「趙虎練的'瘋魔勁'，氣走膻中必吐血——楚。」

字跡潦草，背面還粘著根銀針。楊拈起針尖對著燈火，發現中空針管裡藏著絲黑血，這分明是從毒刃上刮下來的殘留物。

「你的小師姐...」影刃在識海輕嗤，「倒是個妙人。」

楊摩挲著那枚銅錢，突然將它彈向半空。銅板在月光下翻轉，落地時恰巧蓋住燈火，屋內頓時陷入黑暗。

黑暗中，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活著回來。」

「殺光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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