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價體系 - 第六章：塗臉為符，寫下活路

寂靜的曠野上，只有火焰滋滋燃燒的聲音。唐劭搬來兩塊大石，與江曉蕾一同坐在火堆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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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曉蕾吃得很少，只啃了幾口肉便說飽了。那一整頭豬幾乎全進了唐劭的肚子，而他吃得越多，傷口復原得也越快。等他吃完那頭豬後，原本潰爛的傷口竟已大致癒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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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江曉蕾總結道：她原本的用藥方式是以毒攻毒，試圖用一種劇毒去對抗唐劭體內擴散的屍毒，沒想到兩種毒素在唐劭體內產生了異常的化學反應。現在，他不僅極度嗜肉，而且吃肉能迅速修復身體傷勢，這是活死人特有的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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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力大無窮則來自殭屍，那瓶紫色藥劑的來源正是殭屍的毒液。如今這兩種毒素在唐劭體內達成了某種微妙的平衡，他的身體也逐漸適應了這種異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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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劭聽完後沉默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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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沒什麼好抱怨的，也不怪江曉蕾。這條路，是他自己選的。如果再來一次，他仍然會請江曉蕾出手，因為這身重傷若不處理，他根本無法完成接下來的任務，結局只有一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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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踏進這個殘酷的戰場那刻開始，他們便已無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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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劭伸了個懶腰，淡淡地道：「沒事，我還得謝妳呢，這也算因禍得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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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音剛落，江曉蕾原本緊皺的眉頭終於稍稍舒展，但很快又陷入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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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唐劭察覺她的神色變化，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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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曉蕾沉默了片刻，終於開口：「你今天在屋子裡說的那些話……算了，我不是要追問那個。我是說，你說你有辦法解這個任務，是什麼意思？你打算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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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努力讓語氣顯得自然，卻還是掩不住眼底的複雜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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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劭看著她，心中已有答案：她不是沒聽懂那些話的意思，只是不敢問，也不願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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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不否認，自己向來有分寸，也很清楚自己是什麼樣的人，過去也談過幾段感情，但那時年少輕狂，多半是遊戲人間，從未動過真情。如今雖年僅二十七，卻早已沒了當初那種玩心，更別說身在這場殺戮遊戲中，他根本無暇顧及情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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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人世界本就複雜，他自認已說得夠清楚——他只不過是用一種不會讓彼此尷尬的方式表達，江曉蕾不是陸以南那樣幼稚的小女孩，他相信她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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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確定還有沒有其他道士，但我有個比找人更快的辦法——我們自己扮成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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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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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亮，兩人便起身準備。依唐劭的意思，那兩具道士的屍體早已殘破不堪，衣服根本無法再用。他們得想個新辦法讓村民一眼就認出他們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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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唐劭想出一個看似愚蠢但可能奏效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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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沒想到你會想出這麼可笑的辦法。」江曉蕾毫不留情地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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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劭瞥了她一眼：「妳有更好的辦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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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曉蕾啞口無言，只能嘆氣，從包裡掏出油性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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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劭的辦法，是兩人在臉上寫上醒目的「道士」二字。方式雖蠢，卻也是目前唯一能用的招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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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筆一劃地在彼此臉上寫字，唐劭先下筆，寫得一臉正經，像是在完成什麼莊嚴儀式。江曉蕾憋著笑，等換她動筆時，忍不住多添了幾筆鬍渣。寫完後兩人對視，都忍不住一笑，氣氛難得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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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夠傻的。」江曉蕾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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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唐劭也笑了，這樣的場景，他真希望一輩子都別讓人看到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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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鎮依舊如初。當唐劭和江曉蕾踏入村子時，村民們照例冷眼站在屋前圍觀。不過這一次，他們的表情多了幾分⋯⋯詭異的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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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他們心裡一定想著：哪來的兩個傻逼。」江曉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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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劭點頭，沒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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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一名約五十歲的婦人突然衝了出來：「是道士，道士來了！道士救命，俺家有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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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對視一眼，江曉蕾上前問道：「妳是王老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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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連連點頭：「對的，我就是王金美，道士求求你們救救俺家，鬧鬼鬧了好幾天，一家子都快要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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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劭看著她那雙只有眼白的雙眼，心中湧起一絲難以言喻的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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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曉蕾倒沒多想，直接讓王老太帶路，要先到她家看看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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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太的家在鎮子最末端，一棟紅牆綠瓦的老房子，雖破敗，卻比村中其他房屋整齊得多，顯然她家在這村裡算得上富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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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吧，妳家鬧鬼，具體情況怎樣？」唐劭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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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太點頭，開始敘述三天前的異象：「俺有兩個兒子，大媳婦從上個月起就說晚上吵得睡不著，可是大家都睡下了，哪來的人聲呢？一開始俺還以為她夢魘，後來連孫子也說晚上吵，等到大家都不敢睡了，倒是那母女倆睡得好了……本以為沒事了，結果我家老頭子、大兒子、二兒子也接著喊……現在全村都知道俺家鬧鬼，沒人敢靠近，俺心裡忐忑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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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只有妳一個人沒聽見那些聲音？」江曉蕾敏銳地抓到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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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一覺到天亮，什麼聲音也沒有。」王老太愁眉苦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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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妳家人有沒有說，那些聲音像什麼？」唐劭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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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很難形容。」王老太的眉擰得更深，臉上的皺紋擠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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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王老太開門，江曉蕾將唐劭拉到一旁低聲說：「看來今晚得在這過夜了，別忘了我們只剩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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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劭抿著嘴不發一語，他不覺得在這個古怪的小鎮過夜是一個明智的選擇，但若是不這樣做恐怕難以找出王家鬧鬼的原因，一時間進退兩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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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曉蕾見他表情凝重，便輕輕給了他一肘：「你在擔心什麼？有我罩著你呢，別小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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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劭搖頭一笑，只給了一句模糊不清的回應：「我不是擔心我自己……我是擔心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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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她剛要追問，王老太的身影便從屋後走出，話被生生截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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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裡邊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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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如此，江曉蕾也不好再糾纏，只得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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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劭一派從容，若無其事的邁步踏入王家，那架勢，倒真有幾分道士的風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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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曉蕾盯著面前的男人，越發覺得看不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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