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記得是怎麼走進這間店的。只記得那時陽光有些黏，風裡有股淡淡的烘豆味。我從一條有點傾斜的坡道走下來，經過兩間診所和一棵看起來很煩惱的樹，就遇見了這間咖啡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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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o Coff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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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名像某種寫過一半的句子，沒有問號，也沒有句點，只是那樣安靜地掛在棕色遮棚上。門前的木板老得剛好，像一封被人讀過很多遍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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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門進去。沒有人抬頭看我。音樂在放，是爵士，低得像貓咪走過地毯的聲音。我點了一杯深焙黑咖啡，然後坐下，把包放在椅子旁邊。窗外的風在移動電線，像在拉扯一段不太甘願結束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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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特別在想什麼。但有一朵雲，忽然就浮現在腦子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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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慢慢飄的雲，像我昨天躺在草地上看到的那種。它看起來有點迷路，又好像一開始就沒有目的地。那時我在想，雲會不會也有落單的時候？會不會醒來，發現身邊什麼都不見了，只好裝作自己本來就一個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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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來了。我喝了一口，味道很安靜。不苦，也不甜，就像一種默契，不需要討好誰，也不打算留住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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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角有三隻貓存錢筒，表情堅定地守著 25 分、5 分和 10 分的世界秩序。我盯著它們看了一會兒，覺得有點滑稽。也許人生就跟那三隻貓一樣，有些日子值 25 分，有些只有 5 分，而有些……根本不用找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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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喝了一口咖啡，突然覺得自己像一個正在等待語音指令的收音機——一直開著，卻沒有人對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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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本書從架上滑了下來，是關於攝影的。我把它放回去，心裡想著：也許我該學學怎麼讓自己變得模糊一點，像底片過期後拍出來的照片那樣，不那麼清晰，但更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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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雲還在飄，我猜那朵雲應該還沒找到答案。不過也沒關係。因為我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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