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濠州城內,夜色如墨,濃得化不開,彷彿一塊巨大的黑絲絨覆蓋了整個天幕,連星辰都被掩埋在這黝黑的深淵之中。秋風如刀,無情地掠過軍營,捲起地上的殞葉,發出「沙沙」的響聲,仿佛無數幽靈在低聲私語。寒意刺骨,連空氣都似乎凝結成了冰霜。
火藥庫外,一堆營火搖曳不定,橘紅色的火光映照在兩名守衛的棉甲上,使凝結的霜花閃閃發光。他們手持長矛,槍尖在火光映照下泛出寒冷的銀光,若隱若現,如同暗夜中蓄勢待發的毒蛇。
「嘶
複製
——真冷啊!」一名守衛搓著手,呵氣成霧,低聲對同伴說道,「前日試炮炸了三個兄弟,守在這火藥庫前,心都懸著,生怕哪天『轟』的一聲,咱們也去見閻王了。」
另一人撇了撇嘴,火光映紅了他那張粗糙如樹皮的面孔,顯得格外滄桑。「怕什麼?主公說了,火器是反元的利器,炸膛不過是個意外。再說了,死都上過戰場了,還怕個啥?」
話音剛落,遠處忽然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如同一隻貓輕輕踩過落葉。二人警覺地起身,握緊了手中的長矛,死死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黑暗中,一個人影漸漸走近,身披一件寬大的斗篷,帽檐壓得很低,幾乎遮住了整張臉。他手中提著一個布袋,悄聲對兩名守衛說:「奉湯將軍之命,送夜宵來。天冷,湯將軍說讓你們喝點熱湯暖暖身子。」
兩名守衛聽到是湯將軍派來的人,立刻放鬆了警惕。湯和在軍中威望極高,且向來關心士卒,時常在寒夜派人送些熱食熱湯,這樣的事並不少見。
「多謝湯將軍體恤!」一名守衛接過布袋,隨意打開看了看,確認裡面確實裝著食物,便揮手放行,「去吧,直走就是庫門。」
那人點頭致謝,悄無聲息地穿過守衛,走向火藥庫的大門。
一進入火藥庫,那人迅速關上門,掀開斗篷帽子,露出一張陰沉的面容——這是郭義,郭子興生前的心腹,如今已被編入嘉財軍中。他的臉龐在微弱的燭光下顯得格外蒼老,眼角的皺紋深如刀刻,眼神中閃爍著一種難以名狀的復仇怒火。
郭義環顧四周,發現火藥庫內部規模遠超想像。成排的木架上堆滿了火藥桶和新製成的火藥包,空氣中彌漫著硫磺和硝石混合的刺鼻氣息,令人頭暈目眩。
他從懷中掏出一包灰白色的藥粉,手指微微顫抖,眼中閃過一絲冷光。「陳友諒許我千金與高位,而嘉財害死了郭公,我對不起恩主,這一把火,就讓它燒盡嘉財的野心!」他在心中暗忖,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郭義動作熟練地將手中的藥粉混入幾個主要的火藥桶中,確保它們在明天的試射中必然會被使用。這種特製的藥粉能大大增加火藥的爆炸力,使炮膛無法承受,必定炸裂。最後,他點燃了一根短引線,埋在角落的一桶火藥旁——這是他的後手,如果明天的計劃失敗,這根引線會在半夜引爆整個火藥庫,一樣能達到破壞嘉財軍備的目的。
引線上的火花像幽靈的眼睛一般跳動著,慢慢地向火藥桶爬去。郭義裹緊斗篷,快步離開火藥庫,步履輕盈如風,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就在這同一時刻,中軍大帳內,燭火搖曳,映照出我(嘉財)緊鎖的眉頭。案上攤開著一張張設計圖紙,還有上次炸膛事故中收集到的炮管碎片,邊緣焦黑,訴說著那場悲劇。
我提筆在圖紙上修改著炮管的厚度參數,手指因用力過度而泛白。「前日炸膛,三名兄弟命喪黃泉,軍心動盪。若再發生類似的失誤,不僅反元大業堪憂,我在軍中的威信也將大打折扣。這樣的錯誤,我絕不能容忍第二次!」我在心中暗自警示自己。
正在此時,帳簾被掀起,徐達大步走入,面色凝重如鐵,低聲道:「主公,火藥庫有異常。經查,前日炸膛的火藥配比與我軍標準不符,硫磺含量過高,似乎是人為調配的結果。」
我手中的毛筆頓時停在空中,抬頭看向徐達,目光如刀般犀利:「內奸?」
徐達沉重地點頭:「末將懷疑郭子興舊部中有人暗中與陳友諒勾結,意圖破壞我軍火器研發。」
幾乎同時,湯和結束了夜間的例行巡營,聽聞消息立刻趕到,怒氣沖沖地拍案道:「郭氏舊部,早該清洗!主公仁厚留他們性命,誰知卻是養虎為患!」
我搖了搖頭,沉聲道:「一味清洗易失人心,且未必能揪出真正的奸細。我們需要設計,引蛇出洞,揪出真兇,以儆效尤。」我環視二人,聲音低沉而堅定,「設局誘之,三日之內,我要這內奸現形!」
夜風從帳外呼嘯而過,吹得帳內燭火忽明忽暗,映照出我們三人堅毅的面容。殺機已然悄然滋生,一場智謀的較量即將展開。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Vnv9l0hm5
次日清晨,濠州軍營的試驗場上,我站在特意搭建的高台上,身著一身藍色戰袍,腰間配著流雲寶劍,威嚴中透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我環視四周聚集的士卒,朗聲宣布:「火器革新已經取得重大突破,明日將在此試射新式火炮,全軍觀摩!」
這一消息立刻在軍中引起一陣騷動,士卒們紛紛議論起來,有期待,也有擔憂。雖然上次的炸膛事故記憶猶新,但火器強大的威力也確實令人心馳神往。士氣略有回升,但仍然不夠穩固。
散會後,我暗中召集徐達,將他帶到一處無人之地,低聲吩咐:「今夜帶二十名最精銳的弓弩手,埋伏在火藥庫四周,弓上弦,箭上弦,靜候內奸出現。」
徐達心領神會,點頭應諾:「末將明白,定不負主公所託。」
接著,我又找到湯和,安排他在軍營中散佈一條假消息:「火藥庫新添了一種猛烈火藥,威力大增,足以一炮破城。為了防止泄密,守衛由兩人減為一人,而且是每更換崗一次。」
湯和略一思索,立刻明白了我的用意,抱拳道:「主公妙計!內奸若聽聞此消息,必會心動,前來偷換或破壞火藥。」
「正是。」我微微頷首,「你在營中適當流傳,聲音要壓低,但要確保能傳到郭氏舊部的耳中。」
湯和領命而去,很快就在軍營中「不經意」地與士卒閒談起來,聲音控制得恰到好處,既顯得是在私下交談,又能確保周圍人聽到。
我站在帳中,望著窗外落日的余暉,心中暗自盤算:「內奸若真有行動,必定會趁今夜下手。只要他敢出現,便是自投羅網!」
帳內燭影搖曳,智謀如同一張無形的巨網,悄然在黑暗中張開,等待獵物的到來。
夜幕再次降臨濠州城,郭義換上了一身伙夫的裝束,臉上抹了些煙灰,使得原本就滄桑的面容更加難以辨認。他混在送飯的人群中,耳朵豎著,專心捕捉著軍營中的風聲。
很快,他就聽到了有關火藥庫的傳言——新添猛烈火藥,守衛減半,正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猛烈火藥?守衛鬆懈?」郭義在心中冷笑,「嘉財啊嘉財,你這是自掘墳墓!」
夜深人靜之時,他想起了前些日子收到的陳友諒密信,信中許諾千金與將軍之位,只要他能成功破壞嘉財的火器研發。郭義的眼中閃過一絲貪婪與怨毒,心中暗忖:「郭公待我如親子,嘉財卻逼死恩主,奪取大權。我助陳友諒滅了他,自立一方,何樂不為?」
他從懷中掏出一包特製的火藥,這是他專門調配的,混合了過量的硫磺與硝石,一旦引爆,威力足以摧毀整個火藥庫。他輕聲自語:「這一把火,就讓它燒盡嘉財的野心!」
趁著換崗的空隙,郭義如鬼魅般潛入火藥庫,迅速將特製火藥埋入庫內角落,點燃一根長引線,火花開始沿著引線緩緩前進,像是一條發光的小蛇,爬向命運的終點。完成這一切後,他轉身欲走,步伐匆匆。
就在此時,黑暗中驟然響起一聲低喝:「拿下!」
「嗖嗖」兩聲破空之音,伴隨著尖銳的呼嘯,兩支弩箭如電光般射出,分別貫穿了郭義的左右大腿。劇痛之下,他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重重摔倒在地,鮮血瞬間染紅了泥地。
「誰?」他掙扎著想要爬起,卻因為劇痛而力不從心,只能發出嘶啞的質問。
徐達從暗處踏出,手持一把泛著寒光的長刀,一腳踩在郭義的胸口上,將他牢牢固定在地上。「郭義,果然是你!」徐達的聲音冰冷而充滿鄙夷。
郭義咬牙切齒,血沫從嘴角溢出,卻仍不忘反唇相譏:「徐達,你這走狗,早晚有一天也要為嘉財陪葬!」
徐達冷哼一聲,揮手命人踩熄了那根引線,火花被掐滅,火藥庫得以完好無損。他命人將郭義拖往中軍大帳,沿途留下一路猩紅的血跡,彷彿在為這段叛變的人生畫上句號。
中軍帳內,我端坐在主位上,目光如刀般犀利,看著被押解而來的郭義。我從案上取出一封信函,扔在地上,信紙攤開,上面清晰地寫著陳友諒對郭義的收買承諾,以及破壞火藥庫的指示。
「郭義,」我的聲音沉穩而冷酷,「你跟隨郭子興多年,他敗後我留你性命,你不思報恩,反而賣主求榮,勾結陳友諒?」
郭義被壓在地上,雙腿傷口仍在滲血,但他眼中的仇恨卻未減分毫。他冷笑一聲,嘴角帶血:「郭公待我如親生兒子,你逼死他,我豈能容你安然無恙?」
我聽到這話,眉頭微皺,隨即冷聲回應:「郭子興自取滅亡,非我所逼。你受陳友諒蠱惑,欲毀我軍根基,罪不容赦!」
郭義聞言,竟仰天大笑,笑聲中充滿了絕望與鄙視:「成王敗寇,歷來如此。要殺便殺,何必廢話!」
湯和在一旁聽得怒不可遏,拔刀欲上前斬之,我抬手制止,沉聲道:「不急,明日公開處決,震懾全軍。」
我轉向徐達,目光凝重:「徹查他的同黨,務必斬草除根。」
徐達接令而去,帳內氣氛凝重如鐵。我望著郭義那張充滿仇恨的臉,心中暗暗思忖:「內奸不除,軍心難穩。陳友諒,你果然好算計,竟能在我軍中培植爪牙。」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Dn5WIf8vo
翌日正午,濠州軍營的試驗場被臨時改造成了刑場。烈日炙烤著大地,熱浪滾滾,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焦土的氣息,如同人心中不安的情緒,悶熱而壓抑。
數千士卒依令列隊,整齊排列在場地四周,旌旗在無風之下垂垂下墜,彷彿也感受到了空氣中的肅殺之氣。場地中央,一座臨時搭建的木台高高聳立,郭義五花大綁跪在台上,雙腿的傷口已經結痂,暗紅色的血跡干涸在褲腿上,形成了醒目的印記。他的面色蒼白如紙,但眼神卻依然桀驁不馴,如同一頭被困的野獸,既絕望又充滿仇恨。
我身披一套輕便的戰甲,站在木台前方,徐達和湯和分列左右,手按刀柄,目光如炬,警惕地掃視著四周。台下的士卒們無不屏息凝神,等待著審判的開始。
「聽說郭義昨晚企圖炸毀火藥庫,簡直瘋了!」一名新兵小聲對身旁的同伴說道。
「他可是郭公的舊部啊,怎麼會做出這種事?」一名年長的老卒嘆息道,臉上滿是不解。
在郭氏降兵聚集的隊列中,氣氛更加緊張。幾名士兵面色不安,低頭竊語:「郭義若死,主公會不會連咱們也一起殺了?」恐慌的情緒如同暗流,在人群中悄然蔓延,營地的氣氛漸趨混亂。
我踏上木台,環視全場,朗聲道:「前日火炮試驗炸膛,三名兄弟不幸殞命,乃是內奸所害!」我一指郭義,聲音如洪鐘般響亮:「此人郭義,受陳友諒收買,暗中篡改火藥配方,導致炸膛慘劇。昨夜,他又企圖炸毀我軍火藥庫,斷我反元根基!」
我命人將那封陳友諒的密信傳示眾人,士卒們紛紛傳看,營中頓時嘩然四起,驚詫與憤怒的聲音此起彼伏。
郭義聽到這裡,忽然猛地抬頭,眼中迸發出最後的仇恨之火,嘶聲大喊:「嘉財!你逼死郭公,竊取大權,陳友諒才是真正的英雄!你這卑賤出身的騙子,何德何能做我軍主帥?」
「住口!」湯和怒喝一聲,一腳將郭義踹翻在地,郭義的頭重重撞在木台上,額頭頓時裂開一道口子,鮮血順著臉頰流下,染紅了半邊臉龐。
我俯視著倒在地上的郭義,目光冰冷如刀:「郭子興自盡,是因心志不堅,非我所逼。你懷恨在心,勾結外敵,賣主求榮,死不足惜!」我揮手下令:「行刑!」
徐達踏前一步,緩緩拔出腰間的戰刀,刀身在陽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寒芒。他舉刀高揚,然後迅猛下落,一道寒光閃過,郭義的頭顱應聲落地,鮮血如泉噴湧而出,染紅了整個木台。頭顱滾落台下,雙目依然圓睜,似乎還帶著臨死前的不甘與怨毒。
士卒中發出一陣低呼,隨即是死一般的寂靜,只有血腥味在空氣中瀰漫,刺激著每個人的神經。
「天啊,郭義真的敢炸庫,簡直瘋了!」一名新兵目瞪口呆,低聲驚嘆。
「主公神威!揪出內奸,我軍有救了!」精銳部隊的士兵們振奮地高呼。
然而,在郭氏降兵的隊列中,反應卻截然不同。他們面色不安,相互交換著擔憂的眼神。
「郭義死了,主公會不會懷疑我們也是內奸?」一名降兵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詢問身旁的同伴。
「我投降不過兩個月,若被當作奸細......」另一人的聲音顫抖著,充滿恐懼。
「閉嘴!」他們的隊長嚴厲地喝斥道,「主公仁義無雙,怎會濫殺無辜?」
然而他的話語似乎難以平息部下的恐懼,那種不安如同一陣陰風,悄然在降兵隊伍中蔓延。
我站在高台上,環視全場,高聲宣布:「內奸已除,火器研發必將繼續!隨我反元者,生死與共;背叛我者,此即下場!」
我命人將郭義的頭顱高高懸掛在營門上,鮮血順著頸部斷口一滴一滴地落下,觸目驚心。這一幕,既是對叛徒的警示,也是對全軍的震懾。軍心雖有所穩定,但隱憂依舊存在,如同暗流,在表面的平靜下湧動。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AkcowaWsB
處決結束後,我回到中軍大帳,湯和與徐達緊隨其後。剛才的殺伐決斷讓我心中也有些波動,但在下屬面前,我依然保持著冷靜沉著的形象。
「主公,」湯和開口道,聲音沉穩而略帶憂慮,「郭義一死,軍心雖有震懾,但我注意到降兵隊伍中似有異動。」
徐達點頭表示贊同:「郭氏舊部有百餘人,不少人面露不安之色,恐怕心存疑慮。」
我聽聞此言,不由皺眉。「殺雞儆猴,震懾有餘,但如此一來,恐怕會失了人心。」我暗自思忖,「若降兵心生反意,不僅不利於軍心凝聚,更會影響反元大業。」
經過片刻沉思,我抬頭道:「湯和,你今晚親自巡營安撫,尤其是郭氏舊部,務必穩住他們的心。徐達,你繼續查明還有無其他同黨,不可放過任何可疑之人。」
「遵命!」二人齊聲應諾,然後各自去執行任務。
夜幕降臨,濠州軍營籠罩在一片昏暗之中,唯有星星點點的火把照亮了士兵們的帳篷。湯和身披戰袍,親自來到降兵營地巡視。
遠遠地,他就看到數名降兵圍坐在一堆營火旁低聲交談,臉上的表情顯得十分惶然不安。
「郭義都死了,主公殺伐如此果斷,會不會連咱們也一起懷疑?」一名年輕的降兵聲音顫抖地說。
「俺投降才三個月,若被當成內奸,這條命就沒了!」另一人緊握著拳頭,壓低聲音,眼中滿是恐懼。
火光映照在他們的臉上,使得那些眼神閃躲、表情緊張的面容更加明顯。恐慌如同無形的潮水,無聲地在降兵營中蔓延。
湯和見狀,大步走上前去,拍了拍一名降兵的肩膀,故意提高嗓門,讓所有人都能聽見:「兄弟們,今晚天寒地凍的,怎麼還不去休息?」
降兵們見是湯和來了,紛紛起身行禮,但眼神中的不安仍然明顯。其中一名較為壯膽的降兵鼓起勇氣問道:「湯將軍,我等投降不久,主公會不會...」他的聲音漸漸低下去,不敢說完。
湯和爽朗地大笑起來,命人取來酒肉,分給營中的降兵,然後豪邁地說:「兄弟們多慮了!主公仁厚寬容,從不濫殺無辜。郭義之死,是因為他勾結外敵,欲害我全軍,此等叛徒,死不足惜!」
他親自斟了一碗酒,與降兵們一同對飲,火光映照著他剛毅的面容,透出一種既溫情又威嚴的神態。
「你等若忠心事主,跟隨主公反元,不僅無患,還有富貴可期!郭義那等賣主求榮之徒,自取滅亡,你等切勿效仿!」湯和的話語鏗鏘有力,充滿說服力。
在湯和的安撫下,降兵們的情緒似乎平復了不少,但仍有一些人的目光閃躲,顯然心中依然有所顧慮。
與此同時,徐達帶領一小隊精銳士兵,悄無聲息地潛入郭氏舊部的營區,月色被雲層遮蔽,營地一片漆黑,只有幾頂帳篷內透出微弱的燭光。
徐達謹慎地靠近一頂還亮著燭光的帳篷,從帳簾的縫隙中,他看到兩名郭氏舊部的士兵正在低聲密談,其中一人手中拿著一封信箋,似乎正要封緘。
「得趕快把信送出去,告訴陳將軍郭義已死的消息。」一名士兵低聲說道,聲音中充滿了緊張。
「小心點,嘉財那廝精明得很,別讓他發現了。」另一人警惕地回應。
就在這時,帳簾被猛地掀開,徐達一把抓住持信者的手腕,冷笑道:「還想送信?不知死活!」
二人大驚失色,信箋跌落地面,上面清晰地寫著:「火藥庫未炸,郭義已被捕,請速發兵援助。」
徐達將二人押解至嘉財帳前,我仔細檢視了那封信件,怒火中燒:「陳友諒好毒計,竟在我軍中布下如此多的內應!」
我立即下令處決這兩名內奸,將他們的頭顱同樣懸掛在營門,與郭義並列,血腥的氣味在營中彌漫,更增添了肅殺之氣。
顯然,內患尚未完全清除,隱藏在軍中的危機依舊存在,這給我帶來了不小的壓力。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fj7MPlij4
次日清晨,按照原計劃,我們在試驗場進行了新炮的試射。與前次不同,這次我特別加強了安全措施,親自檢查了每一個環節,確保萬無一失。
我親手點燃引線,火花跳動著沿著細線前進,最終引爆了炮膛中的火藥。巨大的轟鳴聲響徹雲霄,炮彈如流星般劃過天際,精準命中遠處的靶山。山頭應聲崩裂,碎石如雨般飛散,塵土直沖雲霄,場面壯觀至極。
接著是第二炮、第三炮,一直到第五炮,每一發都精準命中目標,威力驚人,且沒有一門火炮出現炸膛的情況。
「神器成矣!」士卒們振臂高呼,歡呼聲此起彼伏。
新兵們目露敬畏,老卒們
拍手大笑,就連那些原本心懷疑慮的降兵也不禁鬆了一口氣,低聲交談:「主公果然是神人也!這火器威力如此之大,元軍見了恐怕也要膽寒!」
全軍的聲浪如同潮水般洶湧而來,軍心似乎已經初步穩定下來。
我立於高台之上,環視著士卒們振奮的面容,朗聲宣告:「內奸已除,火器大成,元軍不足懼也!隨我反元,必能復我漢家河山!」
「復我漢家河山!」士卒們齊聲高呼,聲震雲霄,氣勢如虹。這一刻,濠州軍上下一心,士氣達到了近日來的最高點。
然而,夜深人靜之時,我獨自坐在帳中,目光落在遠處營門上,郭義和那兩名同黨的頭顱依然高懸,月光下顯得格外慘白。我提筆在一張紙上寫下:「內奸雖除,降兵心不定,陳友諒猶存,路漫漫。」
「殺一儆百,軍心初步穩定,但人心難測啊。」我在心中暗自思忖,「一時的震懾並不能保證長久的忠誠,反元大業道路遙遠,我必須步步為營,謹慎行事。」
我起身推開帳門,冷風吹入,帶來一絲清醒。遠眺濠州的夜空,繁星點點,而我的野心與謹慎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奇妙的平衡。
營地中,大多數士兵已經入睡,但在降兵的營區,仍有低聲的交談。一名年長的老卒靠在火堆旁,小聲對周圍的同伴說:「主公確實殺伐果斷,有膽有識,俺信他。只是希望他別懷疑俺等啊...」
雖然湯和的安撫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恐懼並未完全消散,如同陰影一般籠罩在某些人的心頭,成為潛藏的隱憂。
遠在數百里外的江陵城,陳友諒的軍營燈火通明。一名風塵僕僕的信使正跪在地上,向陳友諒報告:「大帥,噩耗!郭義行動失敗,火藥庫未能炸毀,他已被嘉財處死!」
陳友諒端坐案前,聽聞此消息,手中捏著那封未回信的紙張,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他面無表情,但眼中卻閃過一絲寒光。
「嘉財,好手段!」陳友諒冷笑道,「看來火器革新已經成功,我們必須另謀對策了。」
他起身走到帳外,遠眺長江奔流的方向,那裡有濠州,有嘉財,有他一直放不下的心腹大患。月光下,他的眼中寒光閃動,低聲自語:「濠州一日不破,我心難安。嘉財,咱們走著瞧!」
夜風吹過,捲起陳友諒的衣袍,也帶來了新一輪殺機。反元之路上,暗流依舊洶湧,未來的戰場上,硝煙尚未散去,更大的風暴正在醞釀之中。
六、新的挑戰與未來展望
次日清晨,我在府中召集了徐達、湯和等核心將領,針對昨日的事件進行總結和部署。
「郭義等內奸雖除,但陳友諒在我軍中布置的眼線恐怕不止這些。」我沉聲說道,「今後各部防務要進一步加強,尤其是火藥庫和武器工坊,守衛要嚴加選拔,並定期輪換。」
徐達接話道:「主公英明。末將建議各部隊主官定期排查,特別關注近期行為異常的士卒,同時派親信混入各營,密切監視動向。」
「好主意。」我贊同地點頭,「此外,郭氏舊部雖已清除主要內奸,但恐仍有人心存忐忑。湯和,你繼續負責安撫工作,可適當提拔其中表現突出者,讓他們看到忠誠服務的前景。」
湯和躬身應命:「末將遵命。實際上,末將昨晚巡營時已物色了幾個郭氏舊部中的得力人才,可堪重用。」
我微微一笑,示意湯和繼續說下去。
「郭氏舊部中的趙明、王剛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將,對郭義的叛變深感痛心,表示願意忠心事主。」湯和解釋道,「末將以為可將趙明編入前哨斥候,王剛則可任新兵教頭,既能用其專長,也便於監控。」
「甚好。」我頷首贊許,「既用其才,又收其心,一舉兩得。」
訂定好防範內奸的措施後,我將話題轉向了更宏大的目標:「諸位,火器研發的成功只是第一步。接下來,我們要大規模生產這些新式武器,裝備全軍。同時,還要繼續改進炮彈設計,增強火力。」
我攤開一張江南地區的地圖,手指在上面遊走:「陳友諒占據江陵,控制長江中游,我們欲北伐中原,必先解決這個側翼威脅。因此,下一步我們要研製能在水上作戰的火器,為將來進攻陳友諒做好準備。」
徐達眼中閃過一絲敬佩,沉聲道:「主公目光如炬!若能將火炮安裝在船上,陳友諒引以為傲的水師將不堪一擊!」
「正是如此,」我點頭確認,「不過要將火炮安裝在船上,還有許多技術難題需要解決。首先是船的穩定性,其次是防水問題,還有火藥在潮濕環境下的儲存...這些都需要我們進一步研究。」
討論一直持續到午後,大家對未來的計劃充滿信心。散會前,我意味深長地說:「今日之事是一個警示,也是一個機會。警示我們內部的隱患不容忽視,機會則是讓我們認識到自身的不足,及時完善。記住,在這亂世中,不僅要提防外敵,更要警惕內患。」
眾將領肅然起敬,齊聲應道:「謹遵主公教誨!」
夜幕降臨,我獨自站在府邸的小樓上,俯瞰著整個濠州城。遠處的農田已經收割完畢,留下一片片金黃的稻茬,在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城內的街巷燈火點點,百姓們的生活似乎恢復了平靜。
「內憂雖暫時平息,但外患未除。」我低聲自語,「陳友諒不會善罷甘休,元廷更是虎視眈眈。要想真正實現反元大業,路途依然漫長而艱難。」
然而,當我想到今天成功試射的新式火炮,想到那群逐漸團結起來的將士,想到日益壯大的濠州勢力,心中又充滿了信心。
「無論前路多麼崎嶇,我都將堅定不移地走下去。」我凝視著遠方,目光堅定如鐵,「為了那些追隨我的人,為了這片飽受戰亂之苦的土地,為了心中的理想。」
月光下,我的身影被拉得很長,如同那漫長而充滿挑戰的反元之路。但我知道,只要堅持不懈,終有一天,我將帶領濠州軍踏平元廷,建立一個嶄新的王朝。
這一夜,濠州城平靜而安寧,但在這表面的寧靜之下,無數的暗流正在湧動,預示著更加波瀾壯闊的未來。
ns216.73.216.62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