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在妳臉上，我也想成為光 - 應該沒問題

——家瑜——

夜，靜得不像話。

營火早已熄滅，帳篷外頭只剩蟲鳴偶爾此起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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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睡袋裡，一直睡不太好。

不是特別清醒，也不是完全無法入睡。

是那種一閉眼就好像心跳跟著耳膜敲響的睡眠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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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因為環境陌生，還是因為這幾天真的太多事太多話、太多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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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腦袋裡亂成一團：

今天走路時轉頭時晃了一下的感覺、想努力當個好學姊、湛霖不大高興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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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那些我不願再想起、卻又在安靜時悄悄冒出來的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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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閉上眼，試著深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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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用。

心臟還是跳得很快。

有點吸不到氣，頭隱隱作痛。

喉嚨有點緊，連手都麻麻的。

有點暈眩，也有點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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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這種感覺。不是感冒，不是中暑。是──

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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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驚慌地坐起來。

我只是慢慢地、像習慣一樣，把自己從睡袋裡滑出來，摸黑打開背包，從藥袋裡拿出一包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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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裡想的是：

「還好我提早感覺到了，應該還不嚴重……吃藥就能緩下來……不用吵醒別人……不用讓湛霖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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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吞藥的時候差點嗆到，但強忍著沒咳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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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睡袋後，我像縮起來的刺蝟一樣，用雙臂把自己圈住，整個人蜷在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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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哭，只是默默數著秒數，等藥效慢慢起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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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不小心……洩了聲出來。

那是一點點壓抑到不行的乾嘔，

我立刻咬著唇，盡量不再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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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的……應該很快就會好……」

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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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湛霖現在睡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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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她或許正在巡一次場。

她總是那麼負責、那麼細心，總是在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時候去看看帳篷的營釘有沒有鬆、哪邊的水壺是不是忘了收、誰的背影是不是不太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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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會特別說，但我知道。

我沒打算傳訊息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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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一次，我覺得自己應該可以先撐過去。

提早吃藥、提早察覺、不吵醒別人，這也是我正在學的「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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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閉上眼，在那個還微微發麻的指尖中，想著：

「湛霖……等妳來巡場的時候，我應該就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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