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在妳臉上，我也想成為光 - 在這裡不只學會愛，我還要學會當妳的眼

——家瑜——

第一次和湛霖回辦公室那天，我其實快緊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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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她一起踏進門口時，心臟在我胸口跳得像敲鼓一樣，冷氣吹過來都擋不住我額角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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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然地跟櫃台打招呼、熟練地掃描識別證，然後牽著我的手，對同事說了聲：「早安，我今天還是由家瑜陪我喔。」

我笑笑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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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也只是點頭回應，像是早就習慣了這樣的我們。

沒有人發現——我其實不是這個世界的那位家瑜。

我們早就說好了，這種「穿越靈魂」的事太玄了，誰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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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要像那個她那樣，繼續接住湛霖的日常。

但我很快發現──這很難。

真的、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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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辦公室，我才知道，「視協員」不是陪湛霖散步、報路、提醒門檻高低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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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每一份會議資料都要提前整理成適合她語音閱讀的格式，

是每一張紙本表單都要貼上觸覺提示與時間標記，

是每一次簽呈路徑都要確保她可以獨立完成但必要時有人可幫一把，

是開會時要即時翻譯每個人說的重點、語氣、表情，讓她聽見她看不到的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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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從來沒有——也不敢——這麼近距離地跟她一起工作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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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在我旁邊，手肘偶爾會碰到我，耳朵貼得那麼近，好像我每一個字的抖動她都聽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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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光是讀一段公文都快口吃了，整個人彷彿被粉紅色的煙包住。我的耳朵、脖子、臉頰一路紅炸，像煮熟的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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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卻一臉自然地聽著，還會微微點頭，甚至在我讀得順一點時輕輕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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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根本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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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旁的同事只是笑著問我：「家瑜，今天是不是沒睡飽啊？妳這個表格貼得歪歪的耶。」

我苦笑，連忙道歉，裝作自己不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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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發現桌上那本筆記──

是這個世界的家瑜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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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頭密密麻麻寫著每天的會議參數、湛霖習慣的聽覺節奏、如何避開電腦系統裡的讀屏器bug，

還有每位同事的語氣特徵分析、誰說話快、誰喜歡用比喻、誰的提案需要補充哪些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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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的比我還多。

比我在自己的世界裡做得還細緻。

她真的很努力地在當湛霖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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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合上筆記，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能只是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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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到像她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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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至少要做到讓湛霖不會因為換了靈魂而跌一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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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沒想過，原來幫湛霖看一份公文，要需要這麼多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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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辦公室和我原本那個世界的單位結構類似，但湛霖使用的是「無障礙語音閱讀系統」，我必須提前為她設定好閱讀順序、朗讀節點，還要自己消化一次內容、預判她可能會關注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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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三件公文要處理，我先幫妳分類：第一件是用印申請，我已經先蓋好貼紙標；第二件是會議邀請，我標了兩個名字妳可能需要記住；第三件……有點爭議性，等下我跟妳一起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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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靠在辦公桌邊，手裡摸著我整理的分類夾，輕聲說：「妳整理的方式跟她不太一樣，但我喜歡，因為……有妳的邏輯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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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咬著筆笑了一下：「什麼是邏輯的味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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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湊近說：「甜甜的，有點急，有點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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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妳才黏人。」

她：「妳才黏資料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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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午休時，湛霖伸手輕碰我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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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咬著吸管，一臉挫敗地看著她：「我好像還不夠好……對不起喔……我今天真的在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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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安靜了一下，然後手指輕輕在我掌心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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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畫。輕點。再畫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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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學會了這是：「我知道。妳已經很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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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臟一緊，眼眶發熱，卻只能低頭猛吸豆漿來掩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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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為我做得夠好，而是因為她從來都不是用比較的方式接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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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我更想努力了。

我不想只是做一個「替代品」。

我想讓她知道，這個我，也可以是她信賴的那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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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搭配支線篇：

https://www.penana.com/article/1730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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