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在妳臉上，我也想成為光 - 湛霖的深夜獨白

——湛霖——

只要是妳的手，我永遠都不會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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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出這句話時，心裡忽然有點酸──

不是脆弱的那種酸，是一種「終於被懂」的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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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我不是天生親暱的那種人。

我過去碰觸別人，是一種習慣，一種策略──

就像把心鎖起來後，還要微笑著遞出鑰匙，假裝自己沒有受過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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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談過幾段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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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是學姐。

她說我讓人安心，說我不像這世界上的其他人那麼急。她喜歡我的沉著與不搶人空間的方式。可我們交往不到一年，她還是在某個雨夜說了分手。

她說：「妳很溫柔，但那種溫柔讓我覺得，我永遠只能站在門外。」

我當時還笑著說：「是我不好，我忘了怎麼打開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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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沒心，我只是怕──

怕一打開門，就再也關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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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是一位學妹，她很熱情，也很喜歡主動貼近我。她說：「學姊，妳可不可以不要那麼客氣？我不是同事，我是喜歡妳的人。」

我記得她說完這句話時，我竟然愣住了──

因為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讓一個人靠近我，又不讓她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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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學會親密，學會說「我在乎」，但沒過多久，她就倦了。

她說：「我每次靠近妳，都是我自己前進三步，妳退後兩步……我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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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的我，只知道說：「對不起。」

但心裡想的是──那是我僅存的安全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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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最後一段，那是我最不願回想，卻也最影響我整個人際距離感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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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是我當時的上級。

他是個優秀的人，穩重、理性，待人得體，說話也有分寸。那時的我很佩服他，甚至有一點……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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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彼此信任、欣賞開始的。不是權力不對等的騙局，也不是什麼醜聞，而是一段在曖昧與理解中自然成形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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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時第一次覺得，也許我這樣沉默、理性、慢吞吞的人，也能被人喜歡。

他懂我忙碌時會不回訊息，懂我累的時候只想沉默地窩著，也會在我不說話的日子，貼心地遞來一杯熱拿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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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過一句話，我記到現在：「湛霖，我知道妳不會說什麼甜話，但妳在意的方式，我全都感覺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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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穩定交往了一段時間。

但也正是在那段時間，我發現我總是在「維持」關係，而不是「進入」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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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我好，但我無法真正放下警戒。

他主動擁抱時，我會回抱，卻總是身體繃緊。

他會說：「妳好像總是跟我保持一點點距離。」

我知道他沒有責怪我，但我也知道，那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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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晚，他在我們並肩走出捷運站的時候，忽然停下腳步，看著我說：

「霖霖，我知道妳很努力在經營這段感情……但妳一直在忍耐。我感覺得到，妳不是不愛我，但妳好像不太知道該怎麼讓自己被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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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說話。只低下頭，聽著心跳一聲聲撞在那句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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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在那一週後分手的。沒有大吵，沒有誰負誰，只是……我終於說出那句卡在喉嚨裡的話：

「我真的很想愛人，但我好像不知道該怎麼讓人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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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點頭，眼神裡只有不捨：「我知道。妳真的很好，只是……妳的心，好像總是放在別人身上，卻沒想過誰能住進妳自己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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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關係結束後，我就再也沒有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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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用觸碰來維持距離──聽起來很矛盾，但那真的就是我當時的做法。

輕輕碰別人的肩、適時遞出安撫的手勢、甚至故意裝作親切的揉揉頭──

那些都是我熟練的界線感：我碰到妳了，所以妳不需要再靠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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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我已經懂了所有人際關係的節奏。

懂怎麼給人剛剛好的安全感，也懂怎麼退得恰到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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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遇見了家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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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只是注意。

她的安靜、她的壓抑、她用力筆記時微微顫抖的手──那不是普通人的勤奮，那是「害怕自己不夠好」的掙扎。

我認得那樣的眼神，因為……我也曾經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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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想好好活著，卻總覺得自己不配活得太自由的樣子。

我太熟悉了。熟悉到，只要一看到她，我的心就莫名地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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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不自覺地看著她。

在會議上、在茶水間、甚至只是她經過我的位子時，我的眼神會被吸過去。

不是計算的、不是掌控節奏的那種「社交式靠近」──

而是我發自內心地，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想知道她今天有沒有不小心又受了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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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發現，我真的很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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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到，想慢慢靠近她的世界；想等她願意開一扇窗，我就可以坐在窗外，曬一點她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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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也知道，她會怕。

她那樣小心翼翼、那樣害怕碰觸的人，絕對承受不起我突如其來的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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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忍了。

每一次想摸她的頭、想拍拍她的肩、想抱住她說「妳今天好棒」的衝動──我都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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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了以前從未用過的耐心，只為了不讓她退開。

因為我知道，如果我太快靠近，她會像受驚的小動物那樣逃走，而我……這次，我真的不想再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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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陪她等。

等她願意輕輕抬頭，看見我還在原地等她。

等她願意把筆記放下，讓我碰她的手。

等她願意在夜裡這樣靠著我，讓我好好圈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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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知道的我以為——我不是那種會主動說「我想妳了」的人，也不是那種會整天黏在愛人身上的人。我太冷靜，太理性，太習慣把情緒包進妥當的禮貌與距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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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我以為自己對觸碰已經麻木了。

我告訴自己：那只是我維繫關係的一種方式，是禮貌、策略，是「社交的精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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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一刻，當我圈住家瑜，感受到她的體溫、她信任的呼吸，她主動靠進來的心跳──

我才知道，我錯得多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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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不渴望親密。不是我不會愛人。

是我……一直都想用全身來愛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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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摸她的頭，想抱她到她睡著，想吻她的額頭、手指、耳垂，想在她難過的時候用力圈住她，讓她知道：「這個世界如果全部都退開了，我也不會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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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照顧她、想擁有她、想佔有她所有的哭與笑。

我想，讓她知道，我這個人、這具身體、這份靈魂，全都在說：我愛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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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社交技巧。

這是──原來我一直壓抑著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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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我不是理性的溫柔。

我是深情的大野狼，是那種一旦認定了，就想用整個身體去守住那個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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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讓我知道，我不是怕愛。

我只是怕愛得太深，會嚇跑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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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沒有跑。

她在我面前慢慢打開自己，一點一點學著信任、學著靠近。

而我，也因為她，學會了……其實我也可以打開自己，不必再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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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輕低頭，在她髮間貼上一個吻。

「——妳知道嗎？

我一直壓抑的，不是碰妳的衝動，而是太想、太想告訴妳──我有多愛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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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於，終於可以什麼都不說，只是用雙手，安安靜靜地抱著她。

不再是出於慣性、不再是為了維持距離的假象，而是──

我真的想這樣包住她，好好地、深深地、只屬於我的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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