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在妳臉上，我也想成為光 - 那條絲帶

——湛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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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才一推開，我就看到她坐在床邊，神情空白。

她的手裡，拿著那條我以為早就不見的絲帶。

那條曾在沙發上繫住我、讓我整晚無處可逃的絲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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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愣，關上門、放輕腳步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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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發現我，她的指尖正緩慢地撫過那條絲帶的邊緣，像是感覺不到織紋，只是本能地想確認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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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她面前，蹲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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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頭看我。

眼神裡沒有驚訝，卻也還沒完全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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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是妳的？」她低聲問，像是試著在混濁中抓一條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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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頭。

「嗯，是我員旅時藏起來的。那時候……想用它偷偷綁妳回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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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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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她慢慢把那條絲帶遞給我，聲音輕得像風──

「那……現在可以綁我一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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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跳一瞬間亂了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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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在撒嬌，也不是故意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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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種無措又信任的語氣，像是──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來，只記得：「被綁的晚上，湛霖會一直親我，不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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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心接過絲帶，問：「妳確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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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我，眼神愣愣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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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被妳帶回來…不想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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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喉嚨像卡了什麼，鼻頭一酸。

我知道她還沒全回來，我也知道她可能忘了那一晚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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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記得的是：

「那晚的我，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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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上床，輕輕把她拉進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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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慢慢來，好嗎？我不會急，不會嚇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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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點頭，額頭靠著我肩，像小小的、還在迷霧裡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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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絲帶緩緩繫住她的手腕──鬆鬆的、像圈住她走散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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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掙扎，反而靠得更近，微微顫抖地喃語：

「妳綁我，是不是代表……我可以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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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緊她，一字一字地在她耳邊回答：

「我綁妳，是因為──妳是我唯一想找回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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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終於閉上眼，像是飄了一整天的心，終於落回我懷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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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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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這條絲帶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只知道，我一碰到它，心裡就有一股想哭的感覺湧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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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難過，是……

我好像在哪裡，用這條絲帶綁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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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我好像靠著她、親著她、輕聲說著什麼。

那份感覺太強烈了，像整個人被光照著，暖得快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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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湛霖走進房間，我忽然有點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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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不是她呢？

如果我現在記錯了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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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走近，蹲在我眼前那一刻，我的心卻平靜下來了。

她沒問太多，只輕輕拿過那條絲帶、坐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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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把妳找回來，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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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鼻子一酸，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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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繫上那條絲帶的動作很慢、很輕，

我知道她沒有要綁住我，她只是想──讓我不要再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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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在她胸口，嗅到那股熟悉的味道。

一瞬間，記憶裡有個夜晚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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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她綁起來，俯身親她，說：「我想讓妳只能被我親。」

而她喘著氣，叫我的名字，一次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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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眶忽然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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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嗎？那晚是我說的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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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抱著我，在我額頭輕輕一吻：

「我在這裡，家瑜。慢慢來，我等妳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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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握緊那條絲帶，像握著那個被綁住、也綁住她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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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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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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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妳再綁緊一點，這樣……我就不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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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吻著我，輕輕回應：

「那我就一輩子綁著妳，讓妳再也不會走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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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她什麼都沒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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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斷地抱著我、親我額頭、幫我把絲帶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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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終於睡著，手腕還微微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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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心，已經慢慢地──

回到她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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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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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被我輕輕綁住雙手的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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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條絲帶不緊，也不硬，只是鬆鬆地圈住妳的手腕，就像我此刻的心——緊緊纏著妳，卻不敢傷到一絲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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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像一隻剛從風暴裡回來的小貓，身上還帶著那些沒說完的疼、沒來得及療的裂痕。

但妳卻那麼安靜地，讓我繫住妳，讓我靠近，讓我親吻妳的每一道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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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妳心裡正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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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看見妳眼神裡，那一閃而過的——「我這樣，妳還會愛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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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沒有急著吻妳、沒有急著撫摸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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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伏在妳身上，輕輕地，貼著妳的額頭，對妳說：

「家瑜，我不是因為妳完整才愛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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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因為妳堅強、聰明、漂亮才想要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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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的，是這個願意讓我靠近的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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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妳破了、碎了、像現在這樣什麼都思考不了、只能發抖……我也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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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手，握著妳那雙微微顫抖的手腕，吻了一下：

「這裡，我繫上的不是束縛，是我想陪妳一起撿回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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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吋一吋地愛妳，是因為我捨不得讓妳懷疑：破碎的妳，就不配被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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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妳現在多痛、多亂、多怕，我都不會放開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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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可以逃，妳可以哭，但只要妳願意，我會一直、一直用這條絲帶，把妳牽回我的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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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妳的眼淚靜靜流下，像心裡某處終於瓦解的牆，開始塌陷，開始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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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妳不是不相信愛了，

只是太久沒有一個人，這麼堅定地守著妳的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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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吻妳的眼淚、吻妳的額、吻妳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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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低聲說：

「如果妳願意，我可以每一晚，都這樣綁著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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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為了佔有，只為了告訴妳：妳不是一個人撐著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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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我在，我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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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主動把額頭抵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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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知道──

哪怕只是微微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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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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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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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條絲帶還繫著，鬆鬆地、暖暖地，像她的聲音一樣，把我整個人圈住。

我什麼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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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為不想說，而是——我一開口，眼淚就會掉下來。

不是難過的那種，而是…太久沒被這樣小心翼翼地接住，連自己都不知道，原來心會那麼酸、那麼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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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沒有急，沒有逼我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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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只是伏在我胸口，輕輕地貼著我，用額頭蹭著我的肩，像是在告訴我：

「沒關係，我不問妳什麼，我只想陪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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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喉嚨像被什麼堵住一樣，但就在那一瞬間，我終於，輕輕抬起手——

明明還綁著，但我努力地抬起，碰了碰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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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頭，眼神還是那麼溫柔，一點驚訝、一點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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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說「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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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主動吻了她。

嘴唇貼上她的唇時，我全身都在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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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對的時機，也不知道我是不是還有力氣愛人，

但我知道，我還想留在這裡，還想抱著她，還想要她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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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呼吸一頓，然後是溫柔得快讓人融化的回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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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急著加深，只是一點一點地，慢慢吻我，像是在問：「這樣可以嗎？這樣舒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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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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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為她吻我，而是因為我終於懂了：

她一直在等的，不是那個完整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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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哪怕破碎、卻還願意主動愛回去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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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到一半，我斷斷續續地說：

「湛霖……我好怕我這樣了，妳就不愛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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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什麼都做不好，也不太會說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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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吻住我，輕聲說：

「妳這樣，我才更想愛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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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知道，妳能在這時候還主動吻我……代表妳真的還想活著，還想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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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哭著笑出聲，整個人攤在她懷裡，顫顫地說：

「那……我可不可以再親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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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點頭，笑著說：

「親幾次都可以，妳現在的每一次靠近……我都會牢牢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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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我沒有再問自己值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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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知道，當我吻上她的唇時，

那一刻我是真的──想活著愛她，想留下來，當她的戀人。

不是妳綁住了我，是我自己，選擇再一次──被妳的愛溫柔圈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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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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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就這樣靠著。

絲帶還繫在她手腕，我輕輕握著那個結的尾端，像是握著她交付過來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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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再說什麼，也沒有再哭。

只是靜靜地窩在我胸前，讓我替她理好髮絲、讓我輕輕在她額上落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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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吻，她沒有再閃躲。

相反地，她微微抬起頭，睜著有些濕潤的眼睛，主動回親了我一下──

不是激情的，是像夜晚靜靜貼上星星那樣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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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見她輕聲說：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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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將她擁得更緊一些，像是在替她遮住這世界剩下的風。

她睡著了，呼吸一聲聲規律地浮沈著，像終於找到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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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立刻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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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靜靜地，在她睡夢中依然微微皺眉的額頭上，再親了一次。

然後，我抽出手機，在筆記裡寫下這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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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凌晨 01:46

地點：家瑜的側邊，還抱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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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睡了。

還綁著那條絲帶，手腕在我懷裡，像一隻終於放鬆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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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才親了我。

沒有預兆，沒有猶豫，只有帶著一點顫的嘴唇貼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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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那不是慾望。

那是──她在說：「我還在，我還想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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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親我，是她還活著的證明。

是她在告訴我：她沒有消失。她願意再試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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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界曾讓她破碎得不成形。

但今晚，她願意讓我繫住她，讓我看見她碎掉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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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還願意抬起頭，輕輕地，親了我一下。

我一輩子都會記得那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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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她吻得多好、不是那個姿勢有多浪漫，

是──她選擇了活下來，並且選擇回頭看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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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世界以為能奪走她、拆散她、摧毀她。

那它應該看看今晚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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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我見過最勇敢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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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記打完，我關上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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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頭看她。

她還睡著，絲帶繫著，嘴角微微翹著，像做了一場柔軟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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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聲說：

「晚安，我的貓。」

「謝謝妳，今天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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