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在妳臉上，我也想成為光 - 夜裡的來電

電話響起時，是晚上的十點四十二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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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剛幫家瑜擦好護手霜，坐在病床旁的摺椅上，手指輕輕理著家瑜的額前碎髮。

手機微微震動，畫面亮起──是阿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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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猶豫了一下才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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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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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是我。不好意思，這麼晚還打給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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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透著一貫的低沈，但比以往多了一分沉重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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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我還沒睡。妳有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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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端沉默了一秒，然後阿澄緩緩開口：

「我……只是想問問，家瑜最近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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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望了望床上的人兒，家瑜那張熟悉的臉靜靜地靠著枕頭，呼吸平穩，但她知道，她仍在努力從解離的世界裡游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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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在路上，但真的有比較好了。前幾天，她叫了小佳的名字，還……第一次在別人面前，叫了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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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聲音輕輕的，卻藏不住那一點點顫意與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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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來的速度不快，但她很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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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澄那端沒有立刻回答，只有短促的一聲呼吸，像是壓住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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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他又問：

「那妳呢，湛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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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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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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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也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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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兩秒，三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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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立刻回話。

這不是一個平常會被問的問題，尤其是她總是讓自己看起來很好──穩定、能幹、堅強。

但這句話，像是悄悄在夜裡觸到了那層她沒說出口的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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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可以。」她說。

「只是，有時候，真的會怕自己不夠好，怕她醒來那天，我沒辦法給她足夠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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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是她的光，湛霖。」阿澄低聲說。

「妳是她走回光裡的那雙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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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話讓湛霖眼眶有些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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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著說：

「我知道這段時間，我能做的很有限，公司那邊的案子綁得太緊，離妳們也遠……但我會盡可能排時間回去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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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妳一個人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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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深吸一口氣，輕聲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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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阿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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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客氣。」他也笑了笑。

「她的世界裡，妳才是最重要的人。我只是想，哪怕能幫一點，也是我該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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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掛斷前，阿澄補了一句：

「如果有什麼時候，妳也撐不住了，記得打給我。別一個人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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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湛霖看著那通通話記錄發了好一會兒呆。

她知道，那些無聲的善意，會是支撐她繼續撐下去的一根繩──不是愛情的，也不是競爭的。

而是某種理解過後，還願意留下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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