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在妳臉上，我也想成為光 - 病房的回聲

病床邊的小燈亮著，昕昕正用彩色筆畫著今天的「病房小報」，湛霖坐在床邊，翻著一頁頁的便條紙，把之前家瑜留下的手寫紙條裝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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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就坐在床尾那塊鋪著米色毛毯的位置，雙腳微垂，一隻手安安靜靜地放在腿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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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落在紙上。

對，就是落在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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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沒有眨眼、沒有動筆、也沒有說話，但那一點點聚焦的眼神，讓湛霖差點紅了眼眶。

──她在看。她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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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幾天，她開始有些小小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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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宣宣進來病房，不小心撞翻了推車上的水瓶，水花濺出來時，「啪──！」的一聲在房間裡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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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明顯抖了一下，然後雙手迅速抱住自己，蜷起。

但這一次，她不是僵住或發呆，而是發出一聲細小的哼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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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卻像是世界縫隙中的回聲，宣告她還有「怕」、還有「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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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禾記下那一瞬的心率變化，宣宣則立刻蹲下來安撫她：「對不起，是水瓶，不是別的東西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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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說話，但過了三秒，肩膀微微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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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湛霖發現──

她不再總是「拉住」湛霖的衣角，而是改成……輕輕碰著。

就像是慢慢從「求生的抓緊」，變成「確認妳還在」的輕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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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湛霖一不小心離床太遠，家瑜的手會在空中撈一下，像是小動物半夢半醒間，感知失衡時的本能動作。

湛霖都會立刻回來，將那隻在空中微微顫動的手包住，貼在自己臉頰邊。

「我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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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走，不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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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都會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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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夜裡，湛霖坐在病床邊打瞌睡，感覺有人輕輕拉了拉她的手。

她睜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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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仍安安靜靜地躺著，但那雙眼睛，終於不再是霧蒙蒙的空洞。

她的唇輕動了一下，像是吐出一個沒聲音的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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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湊近：「寶貝，妳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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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勉強聚焦了一下，然後像是用盡全身力氣，輕輕吐出一句：

「……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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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猛地一震，眼眶瞬間泛紅──

不是因為她冷，而是……

她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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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體開始感覺世界了，她的大腦開始回應觸覺與需求了。

她的聲音……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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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立刻抱住她，小心地替她把毯子蓋得更妥當，貼在她額頭低聲呢喃：

「我幫妳暖，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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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很冷沒錯，但我在這裡……我會讓妳暖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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