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在妳臉上，我也想成為光 - 牽她回來的日子

病房的窗戶開了一道縫，風挾著草的氣息慢慢飄進來，捲過窗簾、掠過牆上的時鐘，又落在靜靜坐在病床邊的幾人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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昕昕照舊是第一個開口的，今天她分享的是自己被誇獎的小事，語氣還是輕快，但眼角時不時偷偷看向家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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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宣沒說話，她只是把一罐帶來的優格放到病床旁桌子上，然後低頭拿出剛買的新款護唇膏，邊擦邊注意著病床上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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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禾坐在遠一點的位置，拿著筆記本寫東寫西，偶爾抬起頭，筆停在半空──

因為他今天也帶來了一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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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花，不是食物。

是一份…他想幫小佳送出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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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時，小佳走了進來，手上仍提著那個不再分送的小便當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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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靠太近，只是靜靜站在離家瑜約兩步的距離，彎身放下便當，說：「今天的青花菜有加檸檬皮，不會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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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想就這樣退回去，但那一瞬間，她還是忍不住看了眼病床上的家瑜。

──她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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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次，沒有再抓住湛霖。

湛霖知道這代表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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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再害怕，也沒再拉回手。

但也沒主動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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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試探。是觀察。是「正在重新學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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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禾這時起身，走到小佳身旁，語氣低低地說：

「可以陪我去陽台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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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佳一愣，看著他，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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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禾手裡端著兩杯飲料，其中一杯是他今天特地多買的──木耳蓮子露，小佳最常喝的那種。

他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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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佳接過，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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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得出來，妳還是很在意她。」

清禾看著她，語氣溫和：「但我也看得出來，妳退了一步以後，妳反而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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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佳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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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向來帶著自信與俏皮的眼，如今只是靜靜的，像某種不敢再冒泡的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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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這樣，會讓她好過一點。」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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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以為這樣，我會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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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只是變得更像陌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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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禾靜靜看她。

這不是告白，也不是追問。

這是他給她的一塊影子──讓她可以在陽光下哭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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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早就知道。」清禾忽然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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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我第一次見妳時，我就知道妳喜歡的是她們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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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佳驚了一下：「你看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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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妳說起她們的時候，眼睛會亮，但講到自己時，總是帶著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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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後來才明白──那種愛是沒出口的。因為一旦說了，就沒有後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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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佳沒有說話，指尖在冷杯壁上輕輕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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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

她忽然抬眼看他：「你呢？你是不是也在沒說的地方，藏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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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禾沒閃躲。

他笑了笑，很輕地說：

「我啊……我不說，是因為現在妳不需要一份新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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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只需要一個人，在妳不說話的時候，也能看見妳還在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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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剛好灑進來，像是為他們這段無聲的理解蓋上一層輕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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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佳終於動了動嘴角。

「那你就坐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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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哪天我不疼了──你再說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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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病房裡，家瑜沒有再拉住湛霖的衣角。

她只是靜靜地轉頭，眼神沒有聚焦，但湛霖知道，她在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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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在學著回來。

一點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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