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在妳臉上，我也想成為光 - 復健的路上

家瑜依然沒有開口，但她開始照著湛霖的引導，一點一滴地學會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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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清晨，湛霖都會牽著她的手走進浴室，用濕毛巾幫她洗臉，細聲地說：「張嘴，來，刷牙。這是妳最愛的薄荷牙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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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家瑜像個機械人般依從，甚至連漱口都要湛霖輕碰下巴才會動作。

但慢慢的，她開始能自己拿毛巾，自己擠牙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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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澡時，湛霖會把熱水先放好，再扶著她脫衣，說：「我會一直在外面，不會走。妳自己試看看好嗎？」

她沒回答，但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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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一開始只是讓水沖過身體，連肥皂也忘了怎麼用，但湛霖沒有催促，只在浴室門外輕聲說：「沒關係，我們慢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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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天，她聽見浴室傳出水聲後，聽見輕輕的──哐──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3CvVKPMUw
是什麼掉了。湛霖猛地推開門，卻看到家瑜正蹲下撿起掉落的沐浴乳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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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經學會自己洗澡了。

只是蹲下的背影，看起來還是那麼空白。

她仍然沒說話，但開始會自己動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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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沒有說話，只在浴室門外，悄悄抹了眼角的水。

那天她在日記寫道：「今天她第一次自己擠沐浴乳。妳知道嗎？我看見那瓶沐浴乳躺在她腳邊，覺得那是世界上最美的顏色。」

某個午後，窗外落著細細的雨，病房裡只剩下風聲和機器的嗶嗶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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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坐在家瑜床邊，一邊讀著書，一邊碎唸著今天心情。

「今天的午餐有點難吃，但我還是吃光了。因為如果我倒下了，妳就沒人照顧了。」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BuT6POqwX
「對了，宣宣今天說她幫我簽完那個報告，她還說昕昕偷吃了我的甜點……」

她說著說著，轉頭看了病床一眼。

──然後，她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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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正看著她。

那雙空無的眼，第一次主動移動了視線，望進她的眼裡。

雖然只是一秒，雖然下一秒又垂下眼，但湛霖知道，那不是反射。

那是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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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衝上前握住她的手，聲音發抖：「家瑜……妳、妳剛剛……妳看著我了對嗎？」

她等了幾秒，家瑜沒回應，但手指微微勾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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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整個人蹲下，緊緊握住她的手，像抓住一塊還會發熱的石頭。

那一刻，她心裡的某處發出聲音──「她還在。她還在裡面，只是太累了，還不敢回來。」

某天晚上，湛霖照常幫她擦完身、換好衣服，關了燈。

她坐在床邊，望著那張臉。家瑜已經閉眼，呼吸平穩。

但湛霖卻無法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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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壓抑了好幾天的話，像漏水一樣，從喉嚨裡慢慢滲出。

「……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了？」

她低聲說，幾乎要哭出來：「是我沒有接住妳嗎……是我太晚到了嗎？」

「還是……其實妳不想再見到我了……所以才把自己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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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彷彿失去一切安全感地縮著，頭埋進家瑜胸前的位置，聲音顫抖：

「家瑜，我好想妳……可是妳什麼都不說，我好怕妳是不是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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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

她忽然感到有什麼輕輕地覆上自己的頭髮。

她屏住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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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隻手──顫抖而緩慢地，落在她的髮上，摸了摸，又停住。

湛霖猛地抬頭。

家瑜沒有睜眼，但那隻手還留在她髮上，像是在安慰，又像是無意識地，回應那段不願失去的牽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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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眼淚當場潰堤。

「妳還愛我對嗎……妳還愛我……我等妳……等妳回來……」

她緊緊抱住那只手，像抱住一整個冬夜裡唯一不冷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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