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在妳臉上，我也想成為光 - 暴風雨下的依靠#1

——家瑜——

那段時間，我常夢見自己跌進一口井。

沒有水，只有空氣太稀薄。

醒來時手心冰冷，心跳像是卡在喉嚨裡一樣——無聲卻劇烈。

白天工作仍得繼續，我總是坐得筆直，第一個到最後一個走，筆記做得密密麻麻，連每一個發言都逐字抄下。不只是因為我怕忘記，更因為我怕別人發現我其實不夠格。

我覺得自己只是僥倖進了這個單位，是個冒牌貨。

我在一群精明幹練的同事之間總感覺自己像多出來的音符，走錯了拍子、但又拼命想趕上節奏。

「妳的彙整能力很強。」

「欸這個資料找家瑜，她最清楚。」

「家瑜，會議記錄幫我對一下時間點好嗎？」

有時聽見這些話，我會錯愕一瞬——原來大家真的在依賴我嗎？還是只是剛好我動作夠快？

但這些「剛好」，慢慢累積成某種習慣。我也漸漸地，幾乎沒有空間可以「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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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天下午，侯前輩突然在會議上情緒失控。

她質疑我遺漏資料、口氣越來越急躁，話裡話外帶著譏諷：「這麼簡單的工作也能做錯，還是根本沒在聽啊？」

我當下臉一陣白，明明確認過三次，卻無法反駁，因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

我努力控制呼吸，但心跳早就衝上喉嚨，眼角模糊，指尖發抖，全身像被丟進冰水般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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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頭鞠躬、道歉，然後藉口要補交文件，倉惶的離開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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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回座位，而是鑽進檔案室的最內層角落。

裡頭沒開燈，只有一點點冷白光從百葉窗縫裡灑進來，我坐在紙箱和資料櫃之間，抱膝、發抖，努力讓自己不要發出聲音。

像過去無數次發作那樣，我知道自己只是需要靜靜地、躲在沒人能找到的地方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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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次，不一樣。

我聽到輕輕的腳步聲。

不是急促的，也不是喧嘩的，是很熟悉的節奏——像她一向說話的聲音那樣，不輕不重。

湛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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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緊張地縮緊身體，卻聽到她低低的聲音：「我沒有要靠近妳，我只是……陪著。」

她的聲音裡沒有驚訝，沒有質問，也沒有安慰性的說教。

「我坐在門邊，不會進來。這裡的空氣不好，有什麼需要跟我說一聲就好。」

我什麼都說不出來，只聽著她在門邊坐下，像一堵不說話卻可靠的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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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我才慢慢把頭抬起來，看見她真的只是安靜地坐著，手裡沒有手機，也沒有紙筆，只是低著頭，手掌平放膝蓋上，等我能自己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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