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在妳臉上，我也想成為光 - 那扇門後

醫院急診區，深夜，燈光過亮，牆壁過白。

冷氣從天花板無聲吹落，濕氣未退，卻冷得像刀。

湛霖抵達時，雨還沒停。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MeLwEFWhL
她只穿著一件襯衫，連外套都來不及抓，襯衫從肩膀一路濕透到手臂。

她衝進急診接待區，嗓音還在喘，卻已顫抖：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ugkMJkojd
「請問──剛剛送進來的重傷女性病患，叫家瑜，她現在在哪裡？她還活著嗎？」

護理人員抬頭，快速翻了翻前方的紀錄本，語氣冷靜卻不無同理：「病患目前正在搶救中，請先等候，我們會盡快通知家屬說明病況。」

「我可以簽字的，我是她同居伴侶，我們同住已經三、四年了，我知道她所有病史和藥物。」

那護理人員頓了一下，眼神瞬間多了確認的專注。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09DpegDZJ
「請稍等，我請主治醫師出來與您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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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湛霖才發現自己全身在抖。

她轉頭坐下，卻不是「坐下」──是腿軟得撐不住，讓重力決定了姿勢。

她的雙手顫抖地插進襯衫口袋想拿筆，卻什麼也摸不到。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iwupPlt4f
她才想起，外套忘了拿，手機忘了帶，連傘也沒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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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阿澄從手術室那跑來了，一身也濕，臉色像死了一樣蒼白。

「湛霖，這邊。」

他們來到了那扇自動門，亮著【手術中】，像一道拒絕任何人的鐵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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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她的呼吸，像被拉到極限的繩索。

時間像壞掉的秒針，滴答聲擠出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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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終於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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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戴著護目鏡的主治醫師走出，口罩尚未摘，語氣急切：「請問有家屬在嗎？」

湛霖猛地起身，幾乎是脫口而出：「我！我是她的同居伴侶，我可以代理簽署！」

醫師看了她一眼，頷首：「病患目前無行為能力，您作為長期同住照護人，有資格代為簽署搶救同意書──請來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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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著走幾步時，才發現腳底在滑，像踩在水裡。

那是雨，但也是怕。

就在她剛簽下字、遞出筆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劃破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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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我女兒呢？！」

中年女子氣喘吁吁地衝進急診區，雨衣濕透，聲音發顫。

醫師立刻迎上前：「您是病患直系親屬嗎？目前搶救初步完成，我們先向您說明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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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退後一步，像被雨刷過視線，整個世界暈了一層白。

她知道——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2OCZ3kPmI
即使她第一個到場，甚至剛剛代簽文件。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neGwF7b7z
只要直系家屬出現，醫院就會優先與對方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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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回原位，眼神盯著那扇已關的手術室門。

她目前不是家瑜的配偶，沒有法律上的婚姻條文可依。

可她記得家瑜的過敏藥是哪種、洗頭會不舒服是哪邊、睡前一定要抱著的人是誰。

她知道家瑜怕雷聲、怕樓梯口的鏽釘、也怕她某天消失。

她握住雙手，死死扣緊。

她不想哭。不能哭。她知道她還要再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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