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在妳臉上，我也想成為光 - 你溫柔握住我冰冷地手

這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午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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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貨公司的冷氣開得太強，夏季的陽光卻還是從透明玻璃天頂直直灑下，讓這片購物街顯得比平常明亮許多。

小佳走在玻璃牆前，看著倒影中那個刻意畫了淡妝、還硬是把雙馬尾紮得高高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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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今天穿得蠻好看的。」

清禾一邊走一邊淡淡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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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本小姐可是很久沒認真出門了呢。」

小佳舉起手比了個V，語氣還是調皮的，臉上還掛著一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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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雙眼睛──紅紅的，浮腫得像是沒睡飽好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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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禾沒說破，只是點點頭，像是把話收到口袋裡，靜靜地陪她走著。

她說什麼，他就聽什麼；她指著哪家店，他就陪她進去。

就像習慣了不問太多的湖泊，溫柔包容一切落下的雨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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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我說清禾，你不覺得這包很像家瑜那種會背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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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很實用的款式。她應該會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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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啊，那邊那件西裝外套，有點像湛霖…雖然她應該不會買那麼淺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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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妳很愛她們，將她們放在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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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佳腳步頓了一下。

站在女裝區與咖啡香氣交錯的交界，她終於沒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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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失戀了。」

她輕聲說，眼睛望著一個沒有具體形狀的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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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禾沒有動，只是微微側頭，等她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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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湛霖也愛家瑜…很久了…那種會心悸、會想親吻、會想把她們藏起來的喜歡。」

她慢慢地說，每一個字像是從心口割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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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知道我不能越線。她們不是我的。」

「我沒資格讓她們痛苦，尤其是家瑜，她……她會愧疚，她會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會在心裡責備自己為什麼沒有早點察覺，會一遍又一遍地質疑是不是她做錯了什麼，才讓我遠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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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啞住，嘴唇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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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還是讓她有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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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禾站在她身旁，沉默地打開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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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佳愣了一下，接著就撲了過去。

她的頭埋進那個永遠帶著體溫的肩膀，她的眼淚像被打開的水龍頭一樣，止不住地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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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真的很值得被愛啊……」

「可是我……我不行了……我不能再愛下去了……我會壞掉的……」

「我不想變成討厭的人……我真的好努力不讓自己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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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沒有壞掉，小佳。」

清禾終於開口了，聲音低得像是怕驚動她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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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不是因為妳不夠好，是因為妳夠溫柔，才願意不奪走屬於別人的光。」

「但妳也該記得──」

「妳本來就是會發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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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著，抓著他襯衫的指節泛白。

眼淚全濕了他肩頭，但他沒有推開，也沒有要讓她趕快平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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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陪著她，像靜靜立在雪夜中的那一株樹。

不多話、不催促，也不急著讓她快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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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有些痛，只能自己慢慢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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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禾低頭看著她哭累了的臉，輕輕摸了摸她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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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哭夠吧，小佳。明天妳還是能笑得讓人羨慕的那個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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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如果哪一天，妳想要有人陪著慢慢忘記，我也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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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傍晚回到家，小佳並沒有立刻把東西拿出來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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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癱坐在沙發上，雙手還握著那杯沒喝完的拿鐵。

咖啡早就冷了，但她的指尖卻還殘留著清禾的體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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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閉上眼，腦海裡浮現的是他說的那句話——

「如果哪一天，妳想要有人陪著慢慢忘記，我也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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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什麼，那句話比任何承諾都讓人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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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很久，她才終於起身，把今天買的東西一樣樣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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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拉出一條純白棉大衣時，一張折好的小紙條從袋底飄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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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愣了愣，彎腰撿起，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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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是清禾的字跡，整齊、卻不冰冷：

「我知道妳會說：『沒事。』，

但妳也可以不必每次都那麼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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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大衣是我偷偷放進去的禮物，

希望它可以擋風——也能擋掉那些妳藏起來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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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那幾行字，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只覺得心臟慢慢被什麼溫熱的東西包住。

然後她走到書桌前，翻開自己的筆記本，在最空白的那一頁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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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對他說了——

我失戀了，我愛過湛霖，也愛過家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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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得很安靜，也愛得很痛。

我沒有從她們那裡得到過什麼，但我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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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有一種心情，是藏久了，連自己都會忘記它原本有多澎湃，

直到今天我說出口才發現，我已經快撐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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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沒問為什麼，只是抱住我。

讓我哭，讓我不必裝成沒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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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了一件大衣在我袋子裡，還寫了紙條。

說它可以擋風，也可以擋掉那些我藏起來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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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有一點點，被照顧到了。

也有一點點，不那麼怕自己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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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寫完日記，靜靜地把紙條夾進那一頁裡，然後把大衣摟進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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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她覺得有個角落是為她準備的——不是戀人的懷抱，也不是朋友的應酬式陪伴。

而是剛剛好，不說破、不勉強、也不遲到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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