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在妳的臉上，我也想成為光 - 我可以抱兩個人

診所的空氣總是帶著點混濁與消毒水味。

小佳一開始還逞強坐得筆直，在候診椅上說著：「其實也沒有那麼不舒服啦，真的可以自己來就好……」

家瑜在旁邊捧著溫水，連眼神都沒離開她一次，只是輕輕說：「但我們會擔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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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站在小佳另一側，幫她填資料的時候才發現──她其實早就全身冒汗，連筆都拿不太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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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佳，妳的筆怎麼拿反了。」

「欸……？啊哈哈……那個……剛剛可能手抖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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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還是我幫她寫完表格，家瑜一邊拿著濕紙巾幫她擦手，兩個人就這樣把她夾在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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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拒絕，只是一直低著頭，像是把臉藏進自己的影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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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說只是病毒性感冒，加上這幾天沒睡好與脫水導致虛弱發燒，吊點點滴休息後即可返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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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陪她待到快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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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還畫了一張貓貓貼紙，偷偷黏在她病歷本封面：「這樣會快點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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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佳沒有笑出聲，但眼睛濕濕的，低聲說：「這張我不會扔掉。」

到了她住的舊公寓樓下，我們三人一同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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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是有點虛弱，但堅持不讓我們扶太多：「我可以自己走的，兩位學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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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仍一手撐著她手臂，家瑜提著她的包包，我們陪她走上三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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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打開的瞬間，玄關裡有股乾燥的書卷氣，木質地板踩起來略帶點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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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佳轉過身，靠在門邊看著我們，語氣像輕描淡寫，卻字字清晰：

「不用等妳們吵架才來找我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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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著，笑了一下，補了句：

「我可以一次抱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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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家瑜同時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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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靠在門邊，一邊笑，一邊用那種似真似假的調戲語氣往回收：「開玩笑的啦～妳們這樣對我，我會忍不住越陷越深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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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卻紅著臉、張著嘴想說什麼，卻又什麼都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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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真的被那句話擊中了似的，呆呆地站在門口，手裡還緊抓著小佳的便當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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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手拉了拉她的手，才讓她回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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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我們回去吧。她要好好睡覺了。」我低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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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佳望著我們，笑得像什麼都沒發生，但我知道她眼角還藏著那沒來得及擦掉的溫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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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過便當袋後，就在門要關上的瞬間，她又說：

「真的喔，隨時可以來，不用理由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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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扣輕輕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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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咔」的細響，像是在心裡留了一道沒完全關上的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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